橙黄色的夕阳已经透过玻璃窗照了进来。 卧室内部因为天色渐晚昏暗下来。人被黑暗包裹住全身时,会产生被世界抛弃的错觉。 趿着棉拖走过客厅,看到厨房里妈妈正伏下身择菜。 “我还以为你已经进化出光睡觉就能饱的功能了呢。”知女莫若母。女人没转身就听到了女儿在身后的动静,瞥眼哼了一声。 “先前停过水,做饭耽误了。离开饭还有好一会儿,你自己下楼转转去。”母亲麻利地抖了抖菜叶上的水,手上动作不停,嘴也在念叨:“一天到晚躺着,也不知道活动活动。” “外面冷!你记得多穿一件啊。”厨房里的声音拔高了些。 推开铁门,外面一股冷风灌进屋里,直往领口里钻。莫仁珍顺手把妈妈挂在门后的围巾抽下来,围在自己的脖子上。 冬天好像还没过去啊。 楼下一条从小走到大的长巷子。两边都是些不再营业的老店铺,它们在傍晚的冷风中趴伏着,陷入了长久的沉睡。 莫仁珍站在家楼下,双手插兜,一时间想不到往哪边走好。 她被吓了一跳,连忙回身去看。 好好的怎么就掉出来了? “啥玩意儿?”她自言自语了一句。 没有项圈,多半是流浪猫。 哦。易拉罐落地这事破案了。莫仁珍恍然大悟。 猫舔了舔爪子,对人类的话置若罔闻。在莫仁珍前面不远处坐下,尾巴摊平又翘起。 摸一把就原谅它好了。她想。 “咪咪,吃东西吗?”她把饼干掰碎了些洒在地上引诱。 来到饼干屑这里嗅了嗅,它似乎是愿意吃的。 莫仁珍手有些痒,慢慢抬着覆上去。 啊,看来食物也不能让它放松警惕啊…… 猫没有再理会她,头转到右边去定定地看着,被别的东西吸引了注意力。 “唉,咪咪,别去那里。”莫仁珍站起来想阻止它。 莫仁珍眼睁睁地看着这毛孩子挤进扔在墙边的老旧自行车堆里。从外面只能看到它的黑色尾巴在一勾一勾。 猫像是在反驳她说的话似的,往更深处使劲一钻,咻的一声,连尾巴都不见了。 招牌上也是灰蒙蒙的,掩盖了它本来的颜色。但牌子上四个大字还是看得很清楚: 这是以前爸妈开的书店。 明黄色的底面配上红色的“仁珍书店”四个大字,蓝青色的铁皮闸门在当年的阳光下闪闪发光。店里最前面会摆上学生们最常光顾的各样文具,后面设了几个长条大书柜,满满当当地码着五花八门的书。 话说回来,生意做不下去固然难过。但所幸因为她家是商住两用的二层自建房。不用交房租,亏损不算多。 一阵冷风卷了过来,莫仁珍打了个寒颤,继续找那倒霉孩子。 她认命搬开自行车,发现原来闸门因为日晒雨淋早就被铁锈侵蚀,底下赫然是个锈洞。 有点头疼。她揉了揉额角叹气。得把它弄出来。 莫仁珍抱着试一试的心态走到墙角,那个破花盆还在。 “……” 艰难地把钥匙插进锁孔,费了好大劲才能转动。听到咔的声音后,她知道门总算开了。 久未使用的卷轴发出刺耳的呻吟,结了块的灰不停往下落。 尘封的室内隔绝了外面的寒气。店里还是记忆中的格局。高大的书柜影沉沉地伫立着,像沉睡的巨人们。 书柜上已经没有书了,摆的都是杂物。 不在这里就是在后面了。穿过书架,就是库房门口。 另外,她 “你可真会躲啊。”她想抱它出去。 所以她折腾这么多是为哪般…… 库房比不得前面的店面,是一个狭窄的小房间。橘色的暖灯下,四周都囤积着当年没处理掉的滞销书,是名副其实的几堵书墙。中间放着她前年买的懒人沙发,过了新鲜劲之后就闲置了,原来是被妈妈收到这里。 还想在这里多待一会。 她还记得当年妈妈抱怨过,这批滞销书是一堆脱不了手的烫手山芋。 原来全在这里啊。 这里的每本书塑封都很完整,俨然就是新书的样子。可里面的书页却开始泛黄,暴露了它们经历的岁月。 被人翻旧的书每一页都带着被翻阅弯曲的弧度,书身上每一个字都被人看过;而新书就算放到泛黄,书页也都还平整地贴合着,从来没有人得知其中的内容。 莫仁珍都不知道这是今天第几次叹气。她踮起脚随便抽出一本,把透明塑封撕开。 没闲心看前言,莫仁珍直接捻起前几页翻过去,读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