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谢谢眠眠。”陈飘飘安静地对她笑笑。其实她倒是没想过不回寝的问题,她们去的是高高朋友开的酒吧,和一般的不大一样,在一个比较偏的胡同里,日常很清净,就“同道中人”聚聚会。一般的酒吧,十一二点往后才热闹,而这个酒吧很早就开了,高高也跟大家商量,尽量赶在熄灯之前回去。三三两两的群友约在学校门口等,人齐了一块儿过去,陈飘飘看一眼,五六个人吧,有三个一看就是姬佬,留着狼尾或者铲青,剩下的站在旁边,有戴眼镜挺学生气的,长着一张常年泡图书馆的脸。高高买了个烤红薯,对陈飘飘招手,原本聊着天的几位都看向她。陈飘飘大方地打了招呼,高高扫一眼:“差不多两辆车,咱们先过去吧?”“好。”大家点头。酒吧叫做“鲸”,淡蓝色的招牌,在老旧的胡同里,挺文艺,也挺格格不入。玻璃门上什么也没贴,只有摇滚驻场的声音稀稀拉拉地从门缝里透出来。陈飘飘看一眼这个名字,想到了一个人。不大的场子,一共二楼,一楼靠近live的圆桌坐着三四桌人,都是女孩子,打扮挺潮的,见人进来,下意识搂一眼,又转过去喝酒。一看就是社会人,不像她们,一看就是学生。高高领着她们往二楼去,路过侍应生,熟络地打了招呼。二楼又不一样,嗓音低沉的英文歌,没几盏灯,窗户是木质的雕花的,胡同的老路灯从窗棂里照进来,和月色一起,带着旧时的中式光阴,与歌里的英伦情调争风吃醋。她们到一个圆弧形的长沙发上坐下,面前是黑色的长桌,高高招呼着大家点了点酒、果盘还有小吃,然后放下包,边等边谈天。几个新认识的朋友不用自我介绍,群里id一对,就聊得火热。陈飘飘坐在高高旁边,和她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时不时喝两口酒。那边已经摇上了骰子,陈飘飘玩了两把,说了点真真假假的真心话,觉得有点疲惫,又缩回高高旁边,端着芝华士的玻璃杯发呆。纸巾上也有鲸鱼图案的logo,她伸出食指,跟着一笔一笔地勾画。高高忽然对着手机“嗯?”一声。陈飘飘问她:“怎么了?”“陶浸找我了。”高高看着微信界面笑。咯噔一下,像冰块被抛进酒里。“她……找你?”陈飘飘抿抿嘴唇,舌尖舔了舔被抿住的唇峰,轻声问。“嗯,她问我宿舍怎么没人,她想约我们洗澡。”抛进酒里的冰块沉底了,凉飕飕的,好像还在玻璃杯里撞了一下。陈飘飘眨眨眼睛,陶浸有空,而且想找人陪她洗澡,但她找了高高的宿舍,没找自己。她低头,把放在膝盖上的手机按亮,看一眼上面的时间。“欸,你俩是不是也挺好?一个社团的吧?”高高突然问陈飘飘。“啊?……嗯。”高高向来热情:“那我让她过来,一起玩儿。”陈飘飘托着下巴,垂眼看高高打字:“我们在酒吧玩呢,带着我们拉子群的小孩儿聚会,你来不?没乱七八糟的人,都女孩儿。”视线在昏暗的灯光里晃晃悠悠,微信那头的人回复了:“不了,你们玩。”高高给陈飘飘看聊天记录:“我说你也在啊,有熟人她没准出来。”陈飘飘咬唇,小声点头:“嗯。”高高劈里啪啦打字:“来呗,飘飘也在,你小学妹。”陈飘飘敛住呼吸,看着静止的微信界面,又看着备注的名字变成“对方正在输入……”大概三十秒后,陶浸才回复:“飘飘?”“你不是说,是群聚会吗?”高高看一眼陈飘飘,啊?陶浸不知道啊?那陈飘飘还让自己直说。有点棘手,她不知道怎么回复。又三十秒,陶浸再度发来一条信息,两个字——“她是?”第19章 陶浸没说完,但高高和陈飘飘都懂。这两个字,显得陶浸也懂。陈飘飘的心唐突地跳起来,像含了一把小时候爱吃的跳跳糖,在唇舌间麻麻地放烟花。高高怼两下眉毛,用口型无声地问她:“说不说?”陈飘飘舔了舔下唇,口干舌燥,然后偏头人畜无害地笑了:“我是呀。”懂。高高马不停蹄回消息:“嗯,她在我那个拉子群,她是。咋了?”就这么猝不及防地帮人家出柜了,说不尴尬是不可能的,她动动鼻子,把薯条递给陈飘飘。陈飘飘拿起一根慢条斯理地吃,半根入口,高高的微信响了。“你叫我,她知道吗?”高高又尴尬地扯扯嘴角,看向陈飘飘。陈飘飘把薯条根部吞掉,摇头。又懂。高高继续发微信:“不知道。你来不来?在西二里胡同里面,鲸。”发完低低“啧”一声,奇奇怪怪的,感觉自己头上三个大字:工具人。代发电报,代写家书。陶浸这次回得不慢,但没回答“来不来”,只说:“别告诉她。”好家伙,高高给尴尬笑了,这24K纯不近视的大眼睛就在旁边盯着呢,陶浸说——别告诉她。别让陈飘飘知道,高高跟陶浸说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