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绫蹬蹬下楼，看见站在街边的孟叙冬。结霜的清晨，他也不戴帽子，顶着干净的寸头，五官轮廓全暴露在冷气里。他单手插兜，姿态和往日一样散漫。 你太过分了庄绫说。 庄绫紧紧盯着他，攥着车钥匙的手微微发抖，不可能。我告诉你，这事儿不能就这么算了！ 他其实很少笑的，可那天他和苏青一起来茶楼打牌，笑了很多。她那会儿才发现，原来他也是会喜欢某个人的。 当然不一样了，破落的澡堂家的女儿，再飞也飞不高。她本来有点同情苏青，但那一刻，一切都不存在了。 这个女人如此理所理当地接受别人对她的好，从容而自信，哪怕依靠男人过日子，也没有半分羞愧。谁给她的底气，凭什么？ 庄绫几度买醉，向美美诉说。美美难过地说，你忘了吗，小青从小就很招人喜欢。 太好了，往后不会再看到了。孟叙冬转身，市监、工商、税务都要来喝茶，你看他们。 冬子，冬子那军一手搭在孟叙冬肩上，孟叙冬侧身避开，那军喘着气，不至于！ 那军脸色微变，孟叙冬又说：还当高中，什么都能糊弄过去。 别墨迹了。昨晚上没弄死你们，纯属是我还要给老婆带早饭。孟叙冬头也不回地走进招待所。 孟叙冬将椅子拖到床边，拆开打包盒放到椅子上，连筷子也掰开了。 至于，太至于了。孟叙冬说。 处理了点事情。孟叙冬坐在床沿，捧起饭盒，要喂她吃饺子。 孟叙冬看着她，稍抬起手，却又握拢放下，他语气随意，怕被骂啊？ 那你呢？ 孟叙冬无声一哂，本来想着带你去玩儿。 孟叙冬不答。 放的日语歌，苏青想起孟叙冬尚未证实的日语水平，从大衣里探出眼睛，偷偷观察他表情。 你还知道 yo？苏青震惊。 yellow agic orchestra 是坂本龙一、细野晴臣和高桥幸宏组成的前卫电子乐队，风靡八九十年代。三位在各自领域也是大师级人物，当代文艺青年无人不知无人不爱。 孟叙冬奇怪地看了她一眼，歌有啥听不听懂的。 为你小鹿乱撞，为你小鹿乱撞，为你小鹿乱撞。歌词出自 yo《君に、胸キュン》音乐轻快活泼，出自八十年代的专辑，如今毫不过时。 孟叙冬带苏青来的是市区的房子，大哥他们搬出去了，屋子里空空如也，墙壁破烂，露出了排线管道。 苏青咽了下干涩的喉咙，抿了抿嘴唇。 他想起似的，找来手拎包，取出一个防尘面具。苏青默默任由他给她带上，手指划过下巴，他稍微勾身，检查面罩左右的贴合度。目光掠过透明面罩，她睫毛颤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