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萱嘉回头看她:“你要怎么引?” 金萱嘉惊魂未定,低声叫道:“叫你别打草惊蛇!” 两人小心翼翼地顺着泥巴路往前,金萱嘉掌握指路大权,拿着指南针小声嘟囔道:“该把芍雪带来的,光凭她那几句话谁晓得侯亭照死在哪。她说是要往东走到看得见远处山的地方?这谁知道是哪里。” 金萱嘉瞪她一眼:“别这么轻飘飘的,事关重大。” 金萱嘉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吵架,只好闷头往东边走。她还是觉得唐蒄不太对劲,换作平常早就叫着喊着逃得远远的,怎么今天就天不怕地不怕? “要打死我的人先死了,有什么好怕的。”唐蒄答得满面春风,脚下走几步突然谨慎起来,指着地上蜿蜒远去的血迹说,“这好像是宋姨的血。我们就是在这里遇见了侯亭照,那边有个坡,是金二愣出现的地方。” “芍雪就是这样叫的,她给你们全家起了外号。”唐蒄推卸责任,又说,“你想不想知道你叫什么?” “金真四。不对,你在你们家好像不是第四,”唐蒄在心里挨个把她们家的孩子数过去,“金大少是金大傻,二小姐是金鹅,金三少是金没剑,然后是你……” 那孩子没有母亲,父亲对家里的孩子一视同仁,极少给她偏爱。有自己在上头压着,她也很难出挑。成天惹是生非,金萱嘉也只当是她想把旁人的目光抢到身上。 “大都是说你们很傻,金三少叫没剑是因为别人家的三少爷都有剑的,就他没有。”唐蒄拍拍她的肩膀,笑道,“叫你金真四,应该是讽刺你天天喊爸爸。” “叫他二愣是因为他真的是二愣子,嘴巴里装了机关枪似的。”唐蒄笑嘻嘻地解释着,望见地上忽地变了脸色,抖着手指着那里说,“那——那是不是一摊血?” “就侯亭照,他能香到哪去?”唐蒄也捂着鼻子,眼睛不知道该落在哪里,寻思道,“我们在医院里看见他身上有几个洞来着?这么大摊血,死得还挺壮烈的。” 光线将浸血的草地照亮,地上赫然是一块长长的血痕,血色深处近乎焦黑,四周零落分布着几个弹孔。 现在说得愤慨,与侯亭照狭路相逢时不是还拉着宋姨帮自己挡枪吗?金萱嘉懒得搭理她,手电的光顺着她移动,落在附近的草地上照亮血迹外散开的几星弹痕。 唐蒄在旁边指点江山实在有点吵,金萱嘉不得不出声堵住她的话:“可他在我们家的地位举足轻重。如果督军怀疑我们家里对他不满,我们就得遭殃了。” 金萱嘉用手电在她面前一晃,威吓道:“闭嘴吧,被旁人传到督军耳里我可不会救你的。” “既然想不出来,那就打包全送了。”金萱嘉举重若轻地说,她用手电的光线做标尺,说,“你看地上这些,都是子弹打到土里的痕迹。他跟人在这里枪战过,侯亭照尸体上是四个洞,杀他的人居然打得比他还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