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对他的窗户打开着,冷风毫不留情地灌进来。看来是这人太信任皮草的保暖功能,故意让风对着自己吹。 金萱嘉裹着厚厚的绒毯,显得头重脚轻。尖利的凤眼扫唐蒄一下,悠然转身道:“外头冷,进来说话。” 她说着,斜起眼睛睨四货:“有人来不早点叫我?” “不就是年轻时替我爸受了点伤,居然就居功自傲起来了。成日家上不得台面,看见女人恨不得眼睛贴到人家身上去。”金萱嘉说到这里,有点担心地转过头来向唐蒄确认道,“臭老头有没有对你做什么?” “哟,成传信的青鸟了。”金萱嘉好笑地瞅他一眼,说,“给你介绍一下,这是四货,他是我们家——” 金萱嘉讥诮道:“真的?” “所以,四货先生是金先生家里的花匠。刚在花园里浇水出来,等家人来金先生家给他送冬衣。”金萱嘉和四货目瞪口呆,唐蒄谦虚道,“鄙人不才,有幸学过一点推理。” 唐蒄笃定地点头。金萱嘉蓦地大笑起来,整个人前仰后合,她抓着四货笑得喘不过气,艰难地说:“哎呦,四、四货,你自己跟她说你是在我们家做什么的。” “诶?”唐蒄飞快核对了一下漏掉的信息点,不相信地问,“那你身上怎么这么干净,一点血迹都没有?” 唐蒄无法接受:“不对,侦探小说里都是这样,我通过蛛丝马迹查出他的真实身份,你们对我刮目相看。” 又是一阵大笑。唐蒄心里不爽,又不敢正面和她撕破脸,新搬来的金先生家里财大气粗,吹口仙气就能让无数人竞相折腰。今天来这里并不仅是金萱嘉邀请,而是金先生看过《城际日报》上的讣告,点名要见唐蒄。 唐蒄步步走得小心,生怕碰伤了金先生屋里的这些宝贝。说起这些东西,流光溢彩价值连城尚不足以概括,要是让唐蒄形容,那就是“我全都要”。 二楼又是不同凡响的景象,光是那屏钟就和唐蒄家里的床一样大,在亲眼所见之前,谁也想不到玉砌雕栏这样的词能用在一架屏钟上。唐蒄低下头,没来由觉得自己的目光落到那些东西的表面,那些东西就要贬值。 华贵,精致,穷奢极欲。往里走出几步,灯火通明,恍如白昼。有个女人坐在沙发里,微微屈起身子靠着扶手,腿很长,摆得很规矩,配上孔雀蓝的旗袍的包裹,像只收敛起漂亮绮丽的尾巴在此栖息的孔雀。 金萱嘉站在高处,注视着那人缩在楼下沙发里的身影,干巴巴地说:“那是我父亲最看重的宋迤。” 金萱嘉呼一口气,说:“是宋迤不是宋姨。” 金萱嘉道:“宋姨的姨是阿姨的姨,宋迤的迤是迤逦的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