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宁起身追了上去,殿中宫人们仍侍立在原地。这时候是不需要追上去的,陛下已经不需要人伺候了。暖阁就在偏殿处,并不远,三步并作两步就将人追上,将人拦腰抱起,继续往暖阁走去。把人放在床上,秦央还想说什么,就见陶宁从袖中抽出一方红帕,盖在她头上。秦央瞬间无话了,眼前一片绯红,盖头后陶宁的身影若隐若现。看了一眼天色,陶宁说:“婚礼都在傍晚,时辰也差不多,今夜就当是新婚之夜。”不知为何,秦央隔着盖头往外看,胡闹似的一方红帕,还真把她盖成新婚之夜害羞的新娘了。陶宁郑重地揭下红帕:“揭了盖头,就是妻妻了,好像除了拜天地,还会剪下一缕头发编在一块,意为永结同心。”秦央眼前视线一亮,她伸手:“剪刀呢?”陶宁一摸身上:“剪刀没带,用匕首可行吧。”秦央想了想,她也不知道暖阁里哪有剪刀,便觉得可行。一人割下一缕头发,放在一块,木盒被合上,珍而重之地收了起来。秦央双眸潋滟:“那合卺酒呢?”不说还好,才想起忘了这事,陶宁总不能说一时高兴,忘了这事。毕竟她也才第一次成亲,没好意思去问旁人,自己摸索着来的。于是她凑过去亲她,声音模糊在双唇之间:“我忘了,下次再补上。”幔帐落下,挡住了帐后春情,悄然升温。第155章 番外启元女帝费劲千辛万苦登基, 大权在握,享万里江山,原以为她会恨不得长长久久地坐在皇位上。谁能拒绝权力的诱惑?启元二十年, 启元帝正值壮年, 不可能立后纳君的她忽然提及储君的事情。起因是一臣子想不出来今天还能说什么,忽然想起还没例行催一催,于是说起了储君的事情。话音刚落,众臣哑然, 静待陛下不轻不重揭过这话题的回答。却不想得到了意外的回复,她竟然说:“尚卿言之有理, 储君关系国本, 不得不谨慎。”礼部尚书尚卿本卿:“啊?”掌权二十年, 朝廷几乎大换血, 新进的官员也从当初小年轻长成了如今的肱股之臣。所有人都心照不宣地不提起储君和立后这两个话题,猝不及防听正主提起, 还有点迷茫。于是众人不约而同地做了同一个动作, 伸手掐自己大腿。“嗷, 你掐我干什么?”识青震惊地看着站在身边的同僚。戚静收回手,认真问道:“疼吗?”识青抬起手,咬牙小声道:“你过来, 我让你试试疼不疼。”“不了, 看来我不是做梦。”戚静嘴唇不动,从唇缝中挤出字来,她挪的更远了。心想我大小也是工部侍郎, 不给捏大腿。她不肯过来, 识青也不是记仇的人,她主动凑过去:“好端端的, 只能就说起了立储的事情?”戚静想了想:“因为老秦家有个皇位要继承?”识青:“……”道理是这个道理。大家关心是这个吗?明面上说的是立储,往后延伸延伸,怎么把储变出来才是正经事。而且往年不是没人提起过这件事情,早些年被贬的官员不在少数,直到新鲜血液逐渐填充朝堂,才没人老是盯着这件事。态度如此强硬的陛下,今天怎么就顺着话说了?也没听说过陛下跟安少卿闹红脸了啊。于是满朝堂的视线,明里暗里都看向陶宁。目光中心的陶宁盯着地面悄悄打了个哈欠,大朝会就是麻烦,起得要比平时还早。忽然,她被隔壁用胳膊肘顶了一下,一人凑过来问:“你跟陛下吵架了?”“啊?”陶宁没听清她在说什么。她一眨眼睛,眼角的生理泪水顺着脸侧滑下,在下巴处滴落,睫毛濡湿,眼尾微红,看着好不心碎。那官员大惊失色:“!!!”那一瞬间,她脑子里想了很多,第一反应就是少卿大人风韵犹存,怪不得陛下爱恋多年。然后才想,不是吧?真被她说中了啊?都在朝中哭了,那是得多少伤心。那人瞬间收手:“抱歉抱歉,提及安少卿的伤心事了。”陶宁:“?”我伤心什么?陶宁不明就里,一头雾水,一路下朝回去,被惋惜的目光包围,还有的对她欲言又止一番,劝慰她不要太伤心。于是她更莫名其妙了。这些人到底有的没的在说什么?她不就是在大理寺查一桩案子,对着膨胀到几人大的尸首查明身份,外面什么时候背着她变天了?转头陶宁就去找秦央,大朝会持续一整天,只有中午那点吃饭时间,现在时间也不早了,该用晚饭了。宫中侍从众多,年轻的宫女手捧着卷轴,徐徐展开,将画像呈现在秦央面前。陶宁有不通传,自由进出宫闱的优待,大臣们谏了又谏,也没见起效,谏到自己退休致仕,她还是那样自由进出。最后只剩下一句,罢了罢了,由她去了。一进门,陶宁便看见了这画面。秦央穿梭在一众画像之中,眉眼微垂,目光落在一幅幅画卷之上。现下天气即将入夏,换下春装着夏衫,褪去威严朝服,她一身烟紫长衫,衣衫轻薄,眉间朱砂依旧。恍惚间回到许多年前,春阳灿烂,她坐在树下,朝陶宁一笑,都这么多年了,好像还是昨天的事情。听见了外面的声音,等了许久也没等到人进来,秦央抬起头,正好看见人站在门外出神。她不解道:“怎么在那站着,进来啊。”陶宁迈步进来了:“你在看什么?”她们之间说话总不用客气,想说什么说什么。秦央指尖一勾,那宫女将画像呈上前,她说:“在挑立储的人选,今早上我说了要立储,还没来得及说在宗室里挑。”免得吵吵嚷嚷没个消停,秦央只顺着劝谏的臣子露出些苗头,不过这也有朝臣们琢磨的了。自己找点事情做,免得老盯着她空置的后宫叨叨。这些人可我不知道,秦央早已经命人送来了宗室里适龄孩童的画像,今天才从进宫来。“立储?”陶宁也跟着她视线看过去,画像上是个圆圆脸的小姑娘,看着年纪不大。秦央可有可无的嗯了一声。电光火石之间,她忽然明白这一整天为什么大家都怪怪的,还嘴快的说什么天涯何处无芳草,被同僚用胳膊肘痛击肚子,最后红着脸离开。因为太疼了,文官的胳膊肘也是梆硬的。原来是以为陛下厌弃了她,想要另寻新人。一天天的,脑子怎么那么会想,说立储就想到了新人,怎么不上天。陶宁扫过满殿的画像:“所以你想在这里选出想要的?”秦央点点头:“是啊,现在先看看,待过些时日,都召进宫考教考教。”选储君可不是简单的事情,倒也不急,她有不少时间慢慢看。秦央看得认真,指着画像说:“这是豫郡王的孩子,听说三岁启蒙,五岁作诗,素有神童之名……我看看叫什么,叫秦祯。”陶宁眉毛微挑:“听着挺厉害。”秦央还想点来一幅画像,不经意扫到一幅,皱着眉叫了过来:“还有这个……嗯?这个怎么满脸麻子?”陶宁也看见了这一幅画像,让人呈上前:“双丫髻,圆月脸,不看那瑕疵,倒是可爱。”呈上来的画像谁不是把孩子画的齐整漂亮,三分聪明也要画出十分机灵来,只为了给女帝留下好印象。这长得满脸麻子的,五官倒也算齐整,可玉上生瑕,看着只会惹人不喜。角落里竟没写上其人生平,只一幅画像,要不是眉眼依稀能看出几分秦氏血脉,会以为这是无意混淆进去的。秦央指着画像问:“这是谁?”女官看了一眼,答道:“回陛下,这是靖郡王遗腹子,由侧妃所生,名秦曦,今年五岁。”*秦曦是那只被选中的崽。在来之前,听说陛下召开家宴,要考教宗室子女的学问,不能如前朝那般奢靡成风,以比较财富为荣,导致亡国。这不过是个理由,大家都知道女皇传召是什么意思,都铆足了劲要出头表现,万一被选中了入了皇宫,来日被立做储君也无不可。其他人都有爹娘看顾,仔细叮嘱,如何行礼,说话都说得清清楚楚,恨不得把襁褓婴儿也带上去。秦曦夹在中间,没人管她,陪她来的嬷嬷忙着照顾世子,她只好自己支着耳朵去听旁人说话。孤零零一个人,衣服虽华丽却不合身,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是匆忙赶制的。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