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县令果然人如其名,看钱老爷表情几经变化,心中一突,心想该不会这老家伙真犯事了吧?所有人几乎都散了,李霁才带着戚静下来,眼见钱家三个能顶事的热都被带走,戚静心情畅快了些。但也只是一些,比起看见这些,她更宁愿周嫣还好好活着。李霁朝一旁站着的人影恭敬道:“姑娘,事情已经办好了。”戚静回神,转头看见秦央从阴影处走出,这是她最近距离看见她的一次,不知道姓名,也没跟她说过话。她并非不爱说话,也非冷漠示人,但莫名给人一种不能在她面前乱说话的拘谨,哪怕她只是素净衣裙,而非端坐庙堂之上。如今不过十七岁的戚静不知道这是一种怎样的感觉,毕竟她之前见过的最大的官是知县。现在则多了陶宁这个大理寺少卿。秦央应了一声,转而看向戚静,她像朵枝头上随时被吹落的白梨花。秦央对她说:“你不能继续待在这雍州府,随我去云京,以你的才能,工部更适合你。”只听第一句,戚静心服口服,她知道自己做的事情为律法所不容,后面的话她却听不懂了。戚静瞪大眼睛,她本就生了一双杏眼,更显无辜,最近饮茶不思消瘦不少,她张嘴:“啊?”秦央下达命令从不考虑会不会被人违背,她言罢,只交代李霁把人安顿好,转身往外走去。戚静目光追随她背影而去,脑子一团乱。跟在少卿大人身边,也是从云京来的,还有这样的气韵应该也不是普通人吧?刚在一边盯着抓捕的陶宁走了过来,跟她并肩同行,一块离去。两道背影走在一块,分外和谐。仗着夜深人静,没人看见,陶宁伸手去拉秦央的手,秦央下意识回收,看见前面空无一人,慢慢放松了力道,在宽大袖子中与陶宁十指相扣。就这么慢慢走回去。陶宁晃晃手臂,就像小孩手牵手那样晃悠,她忽然问:“公主有没有想过以后的日子?”其实陶宁也算想过,起初她是不打算在此地长久的,从事莽撞了些,后来得知走不了了,不得不收敛脾气,正正经经的。她一向这样,事情不做则已,开了头了那就好好的,漂漂亮亮的收场。可最近,陶宁再不闻不问也察觉出几分异样了。秦央沉默片刻,才说:“去丹阳吧,丹阳是我的封地,我还没去过。听说那是富饶之地,四季分明,到时候我们春天看桃花,夏日赏荷,晚秋赏枫,冬日赏梅,一身自在。”说完,秦央才反应过来,陶宁在云京有所成就,让她青年时抽身而去,放弃一切荣华,跟她在封地里悠闲度日,未免强人所难了。秦央手上力道微紧,转头看去:“你可愿意?”她还没想好如果陶宁说不愿意会怎么样,她想不到,大约也不会做到强人所难。陶宁将人拉到巷口里,秦央背靠上谁家院墙,后脑被一只手垫着,低头深吻。秦央有些腿软了,不得不伸手去揽住身上人,手腕在陶宁颈后交叠,仰头回吻。心底的温度逐渐攀升,陶宁抽身离开时,秦央整来迷离双眼,似是不快她的离去。陶宁舔了舔不小心磕破的地方,又凑了过去,秦央终于发现了被自己不小心咬破的地方,小心地舔了舔,惹来一句轻轻的嘶。几乎是唇贴着唇,两人紧紧相拥,亲昵无间,陶宁说:“我当然愿意。”回到县衙门前,整个县衙今夜无人入眠,里面点燃了灯火。反而是后来出发的李霁她们先到了府衙,戚静见到了周嫣的哥哥周天宝,对方求她看在周嫣的份上,救救他,戚静却一言不发地离开了。他们也没有在周嫣求求他们放过她的时候放过她,都是他该还的。又看见姗姗来迟的两人入了后院,戚静站在原地出神。李霁走过来,啃着手里的桃问:“看什么呢?”难道是还有什么话要跟安少卿补充。戚静冷不丁道:“近日秋燥,少卿大人好像上火了。”刚看了一眼,嘴巴都破了,红红肿肿的。李霁被桃肉呛了一口,惹来戚静奇怪一眼,她咳红了脸摆摆手:“没事没事,你可千万不要给她送下火茶,只会让她更上火。”戚静疑惑反问:“我为什么要给少卿大人送下火的茶包?”李霁心想那还不是有个大理寺的识青给她送了,她认真道:“往后看见了,就当没看见就好了,安少卿她年轻力壮,身体好,火力旺盛些很正常。”“……”戚静,“哦。”在钱宅门前大杀四方的少卿大人埋秦央怀里乱蹭,秦央被闹的没办法,抓着她头发从头顺到尾。陶宁从她怀里抬起脑袋问:“公主以前也是这样到处捡人的?”秦央目光微动,看向另一边:“还好吧……”陶宁自个细数,边摆着手指头边说:“被追杀倒在路边被公主救回的李护卫,险些被兄长卖进青楼的孟春,还有差点饿死的荷月,现在又多了一个戚静。”这样数下来,陶宁发现秦央救过的人还真不少,就连她也是公主捡回来的。“原来我不是第一个被公主捡回来的。”陶宁有点酸了,像是吃了几斤酸杏,整个人冒着酸气。门外,树下的李护卫忽然打了几个喷嚏,疑惑地揉揉鼻子,心想自己也没着凉啊,怎么老打喷嚏。第143章 被公主捡回家了31一大早的, 广安县百姓就听说了两件事。这第一件事就是为祸乡里的红衣鬼在昨晚上被一得道高人超度了,大快人心。第二件事则是钱家老爷因谋杀周姑娘被少卿大人抓进县衙里审问,听说那周姑娘是活生生被勒死的, 骇人听闻。这事本来只有他们几个知道, 没曾想周天宝拿了钱家的钱跟着娘子一块投奔她娘家,被人盯上,没多久就被骗完了这笔钱。随后周天宝跟娘子吵架,成日借酒消愁, 酒后不小心把这事给全说出来了,包括他收了银钱多少, 管家是怎么跟他说话的, 全给他咕噜出来了。酒友本来微醺, 一听顿时醒神了, 把这话给传了出去。事情越闹越大,周天宝想跑的时候, 他被抓了。他是广安县人士, 案情也发生在广安县, 他理所当然被隔壁县知县移交,押回广安县审理。事到如今,周天宝其实心里也迷糊, 他的确有酒后乱说的毛病, 可是这事是注定烂在肚子里的,怎么会给说出来了呢?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周天宝心里没底, 反而失去了底气。几人分开关押, 根本没法碰面,谁也不知道对方会说了什么。钱老爷经商多年, 突破口从一开始就没从他身上找过,他还打算一力承担所有罪名,总归他老了,保全儿子为上。陶宁看也不看他,直接派人跟他说钱二少和钱管家为逃脱罪名,将所有事情都推给他。钱老爷听罢,反而露出欣慰笑意。牢头看得没趣,可算明白为啥少卿大人不亲自来了,撇撇嘴便转身离开。他回想起一时辰前看见的那一幕。就在狱中,陶宁对周天宝说:“你撒谎,钱多财说周嫣被送到钱家的时候,已经是个死人了,是你杀了她。”周天宝猛扑上前:“冤枉啊,大人,我是老实巴交的平头百姓,哪敢杀人啊,何况那是我亲妹妹。”“明明是我家大妹子去了钱家后一去不复发,管家说她上吊自尽了,我一想她对钱家大少爷一片痴心,我也就全了她的愿望……答应了……”后面的话他渐渐没声了,他低下头,不敢对上陶宁洞悉一切的目光。周天宝找补似的说:“要是我知道我家妹子是被害死的,不是自愿的,一定会跟钱家不死不休!”此事他未必不知道,只是他目的已经达成,活嫁固然是好,攀上一门有钱的亲戚,死嫁未必不行,钱家给的钱的确不少。陶宁抬眼,看向那未老先衰,被酒色掏空了的虚浮皮囊:“哦?那为什么传言则说周姑娘是服毒自尽的,连遗书都有,你说那遗书的确是你家妹子的字迹,你又撒谎了?”周天宝连忙道:“我说谎了……不是不是我没说谎,只是钱家逼迫我承认那是我家妹子的字迹,可是我根本不识字啊!”*牢头找到陶宁的时候,发现她正站在钱管家牢前,她说:“钱多财拒不认罪,钱二少说是你亲手勒死的周嫣,还听了钱多财的吩咐,对周天宝夫妇俩说嫁妆聘金齐全,让周嫣和钱家长子做一对鬼夫妻。”钱管家越听,眼睛瞪得越大。牢头已经见怪不怪了,这事不好查,仔细一想这案子只有一份诉状,什么都没有,周姑娘正在钱家祖坟里,还不能开棺验尸。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