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你们,如今端坐在这里的诸位大人们。扪心自问对得起他们吗?”“想说自己问心无愧?”沈初云抬手,小德子带着十多个太监,捧着一堆账本书信出来,“这是先皇留下的一些账,每一个翻开,都是诸位的九族啊。”底下乌泱泱跪倒一群人,连呼吸声都消失不见了,但有些人似乎能听到如雷贯耳般的心跳声。“别紧张。”沈初云从高位上下来,她笑道,“来人,将火盆子抬到大殿上。”等东西安排好了以后,她慢慢悠悠走过去,拿起小德子手里捧着的那些账本,翻开一本以后,笑道:“刘大人好雅兴啊,深夜出入满香楼,让我来看看夜会了那位红粉知己。”“……咦,这见的人怎么是张大人家的管家?”“两个大男人倒是没有聊风花雪月。”沈初云将那一封密信递给了身边的小全子,“给诸位大人们念念,朕倒是好奇得很,想必诸位爱卿也颇有兴趣。”跪了满地的人,没有一个敢说对这件事感兴趣,但皇帝说他们感兴趣,他们就是很感兴趣。小全子开始念。刘大人问:可有尾巴跟着?张管家答:大人放心,小人来时谨慎,并未有人跟着。沈初云突然抬手,她突然笑道:“张大人啊,看来你家这位管家非但不谨慎,还蛮自大的。”朝中有好几位张大人,可是沈初云说完,旁边的小全子说:“陛下,张大人不在这里。”“嗯?”沈初云看向他。底下跪俯的人都明白了沈初云的意思,吓得越发打颤了。小全子笑道:“陛下,张大人上月因为受贿案,已经下了牢。”“想起来了。可惜了,张大人不在这里,少了个听众。这东西念起来也没意思了。”沈初云向那火盆看了一眼,“便烧了给诸位爱卿暖暖身子吧。我看诸位都冷得打哆嗦了,若是伤了身体,可如何是好?”小全子愣了一下,然后飞快将手里的东西丢了进去。那位刘大人吓得几度晕厥,他确实也递了一些贿赂给张大人,为的是爱妾家小舅子赌场打人被下狱的事,他只能求这位张大人帮忙,高抬贵手放人一马。这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所以上个月张大人下天牢了,他战战兢兢许久,后来发现拔萝卜带出泥的时候,没有泥点子甩到他身上,他跟着松了口好大一口气。可没想到,这些事,桩桩件件都被皇帝拿捏在手上。不是新皇查出来的,而是早在先帝爷的时候,他们这些臣子的一举一动都在皇帝的掌握之中。没有人想要这种时刻被监视的感觉,可是天威难犯,监视他们的人是皇帝,他们非但不能有怨念,还应该感恩戴德才是。“诸位都在害怕啊?心里没鬼的人怕什么?”沈初云在大殿中宛如山野游春般走着,可她每走到一个人身边,那人便被吓得身体僵硬,跪得越发端正,头已经抵在地上了,还恨不能再低一些。“别怕,都别怕。”沈初云开口宽慰,可没有人敢放松下来。沈初云笑道:“这些东西,朕闲时翻一翻,倒也没有认真,否则计较起来,侩子手里的刀,朕得特批两个铁匠再忙活两个月。”言下之意,九族的脑袋砍上几个月都砍不完。“今夜中秋节宴,朕与诸位爱卿一起庆祝这个家宴,不该提这些事惹些晦气,可正因为是家宴,朕关起门来和你们说说掏心窝子的话。”“先帝爷留下的账,那都是过去的账,朕翻起来也没多大意思。”沈初云摆摆手,对小德子说,“都烧了,给诸位大人们暖暖身子。”随着一本本的账本密信都被送入火盆,殿内火焰窜得高高的,跪在火盆旁边的人,一边感受着自己身上后脊背冒出的寒意,一边被火盆发出的炙热灼烤着。实在是冰火两重天。但随着那些东西都被烧掉,他们的心也稍稍放下了一些,因为这代表着皇帝不追究这些往事,他们只要日后多多注意,不再去做掉脑袋的事,就不会有什么大问题。“账本都烧了,诸位可以放心了?”还是没人说话,沈初云也不在意,她回到自己的皇位上坐下,对旁边站着的周宓道:“让你看笑话了,坐下吧。”她又说:“诸位爱卿也都起来了,让女眷们都跟着一起跪这么久,朕心底过意不去。都起来,都起来。”他们战战兢兢起身,沈初云笑道:“入座吧。朕本意是想评了这些旧账让诸位能好好过个节,不曾想好心办坏事了。”周宓抿了抿唇,她也关注过自家父皇的御下手段,但她父皇其实是个比较懦弱的皇帝,只是她的舅舅大权在握,父皇在朝中也就有了实权。只是她舅舅被俘后为国捐躯,留下的表哥不及舅舅英勇善战,担不起大将军之位,父皇真是需要用人之际,只能将兵权稀释分散出去,久而久之,朝廷人心浮动,她父皇也渐渐有了被架空之势。否则周国公主众多,何须她堂堂嫡出公主来和亲。周宓看向沈初云的眼神没有惧怕,毕竟她没有把柄在沈初云手里,但她依旧敬畏这位皇帝,手段确实了得。什么都没有舍去,就让这些人对她又敬又怕,大难不死之后,还有对皇帝的感恩戴德。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