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是失去司徒清潇,初登基时也不曾这样,连孟子衡都不敢再言了。“起来,我要见圣上!”“没有圣上宣召,奴婢不能放您进去。”门外传来纠缠的声音。一个明丽女子甩开宫人,身着朱衣劲装,一头茂密的乌发在后脑束成马尾,干净飒爽,风风火火地径直进了门。身后的宫人扑通跪在了地上,“万岁恕罪,刺史夫人硬要闯宫,半夏总管不在,奴婢拦不住……”司徒云昭抬了抬手,命人退下。宫人也十分有眼力见,倒着退了出去,将门关上。“民女参见圣上。”司徒清漪虽然仓促地行了个礼,却不见恭敬,反而眉目中十分不满,女子声音朗朗,单刀直入:“皇上,是因我这做姐姐的不在,所以皇上才将我妹妹欺负成这样么?”司徒云昭眼尾带着点朱红的酒意,麻木地站在那里,垂着眸,什么都没说。孟子衡一向善察言观色,见状连忙走到司徒清漪身边,“刺史夫人如何来的?”“许久不见,皇上如今已成大事,还来不及恭喜皇上。民女远在长京之外,皇上还未来得及收走我这前朝公主的令牌,所以民女才得以进了宫,今日闯宫扰了圣驾,民女知罪。”司徒清漪声音坦荡,眼神不卑不亢,将手中的令牌用力掼到孟子衡手中,“民女愿领罚,但在此之前,民女有话不得不说。”第194章 药浴司徒清漪语气坚决, 肃然朗声:“圣上。即便您今日要治我的罪,有些话我也要一吐为快。您当日阻拦和亲,我始终很感恩。我司徒家的男子不争气, 做出的事让人不齿, 如今也都得了报应。但潇儿并非身后无人, 她还有我这姐姐和蕤儿那个妹妹,我们即便豁出去性命,也是决计不许任何人欺负她的。”孟子衡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但也难得正经起来,拦着她,“刺史夫人, 今日圣上龙颜不悦, 不要说了。”司徒云昭动了动唇,哑着声音, 又轻又低, “让她讲。”“潇儿的确曾写过几封信给我, 这封自悔书也是其中之一。她当日决定与你在一起, 对司徒氏深感惭愧, 心中不堪压力。她曾想过将几封信托我烧给先祖, 将陆子淮的令牌交予我, 让我必要时保护好我们的弟妹, 然后她便想切断与司徒家的一切,安心留在你身边。因为她实在做不出任何背叛你的事,她宁愿脱离司徒氏。皇上,在那样痛苦的境地她都不曾想过放弃你。”“后来, 她又并未将信寄出。因为她与你在一起的时间越久,便越发觉那些一切与你相比都不值一提。所以她将当日所写的几封信都烧掉了, 这封自悔书只不过是其中遗落掉的一封。还有那令牌,她自始至终从未当作一回事,一直就扔在那里。我上次回宫省亲之时,潇儿将这些一字一句全都告诉我了。她告诉我说,希望你平安顺利,她余下的愿望,就是光明正大地站在你身边,与你相伴余生。”司徒云昭心尖上泛起细密的、尖锐的疼痛,这两日始终被痛苦、懊悔和自责的浪潮淹没,如今这浪潮就像是涨到了鼻尖,令人不能喘、息。司徒清漪忆起那个瞬间,在昏黄模糊的灯火摇曳下,司徒清潇托着下巴,颊边染着薄红,眼睛却晶亮又羞涩地看着自己,“皇姊,虽然自古君王多薄情,可我还是愿意相信她。我,想做她的皇后。”司徒清漪当初想,女子动情一事真的很神奇,她会让爽朗的人变得温柔,更让清冷的人染上烟火。她从未见过妹妹这样情生意动的模样。司徒清漪自白府来,正巧望月砂也在府上,便了解了来龙去脉。她紧蹙着眉,“皇上。您不想让潇儿平白受到责难、伤害和非议,可您是否有问过潇儿呢,是不是也该给她选择的权利呢?潇儿坚韧、坚定,并非那种活在你的羽翼下,始终要你保护的姑娘,您说呢?”见沉默,孟子衡忽然发问,想着缓解一下气氛,“刺史夫人为何突然赶赴长京,今日进了宫?”她脸上挂着薄愠,看着司徒云昭,“潇儿高热多日不退。我若再不来,怕潇儿命悬一线还无人可知。”司徒云昭猛地抬起头,脸色比龙案上的宣纸还苍白些,转过了龙案几乎是不顾形象地飞奔出去,连桌上的青瓷茶杯都“哐当”一声被碰倒摔碎在地。白府卧房侍女进进出出,不停地换着她额头上的帕子,可仍旧收效甚微。司徒云昭站在床榻前,有些气喘。“皇上…?”白蕤讶异,眼眶还红着。望月砂就站在白蕤旁边,司徒云昭却丝毫无心去管她们。司徒清潇躺在床榻上,苍白瘦弱得连面颊上的颧骨都分外明显,似乎就只余一丝微弱的气息。“姐姐高热不退,从白日里便昏迷不醒了。”司徒云昭脑中轰然,毫不犹豫地走到床榻边,打横抱起司徒清潇,当司徒清潇滚烫的身子贴在胸口,司徒云昭仿佛又感受到了血流进四肢百骸,心脏活过来的感觉,“宣张汶,备辇。”白蕤急切,“皇上,你要带我阿姊去哪?”“放心,蕤儿,皇上会有办法的。”望月砂拉住她,将她搂入怀中,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白蕤甩开她,语气冷然,“我可从未说过要原谅你。”望月砂不言,却眉目温柔地看着她。自始至终,司徒云昭都紧紧地,稳稳地托抱着她,不假手于人。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