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上。”茯苓附身轻言, 将刚才永阳宫中的事情一五一十如实上报。“天无绝人之路?”司徒云昭轻柔地放下手中朱笔,抬起眼来,眼中并无阴鸷, 只是漠然的冰冷,轻蔑地笑。她言:“不自量力。”茯苓不屑:“看来小皇帝还是未放弃蚍蜉撼树。”倘若从前,茯苓必定会劝谏司徒云昭灭口, 但如今经过这一系列事情, 陆太傅风头已过,司徒清潇也全然放弃了, 大位在握, 司徒清洛被软禁, 他不再是司徒清潇护在身后的人, 司徒云昭便起了放过他的心思, 于是司徒清洛便成了司徒云昭掌心的跳梁小丑, 可以随意拿捏。司徒家也再翻不起什么波浪, 茯苓特地请示, “主上,如今我们要如何做?”“既来之,则安之。”茯苓还在琢磨这句话的含义,司徒云昭明艳的眉目柔和下来, 更显动人,“司徒清洛言, 他自始至终,不断向长公主求救,倒苦水,但长公主都不曾理会,对吧?”“本王可有听错?”她语气轻柔,竟是害怕听错,小心地向茯苓去确认。茯苓心情复杂,却也是真心为司徒云昭高兴,为她的模样感叹,“是的,主上。”司徒云昭弯了弯唇角,带出张扬的笑,眼中聚起潋滟的水光,桃花眼又如从前多情似水,这是这些日子以来,茯苓所看到的,她露出的第一个真心的笑容。“主上。”茯苓也柔和了下来,言谈间,半夏自门外进来,言殿外有人求见。司徒云昭心情大好,只道:“宣。”进门来是一个小宫女,看服饰是皇宫中的一等宫女,她低着头,手中端着青玉瓷盘,盘中竟是几只小巧玲珑的米粽,温热着香气扑鼻。司徒云昭方才明媚灿然的眉眼转瞬间冷淡下来,甚至眼中闪动出一丝讽刺的恨意,很快便被司徒云昭压了下去,转瞬即逝,连痕迹都没有留下,或许连她自己都不曾意识到这一丝出现在眼中的恨意。但茯苓却看得清清楚楚,她眉心重重地一跳。纠缠错乱,也许主上,还并未真的完全原谅长公主。那一丝下意识间的表情却不会骗人,但也许她自己并未意识到,她只是以为她原谅了。司徒云昭如往日淡然,像是这一幕根本没有激起她一丝一毫的波澜。小宫女战战兢兢地端着玉盘,跪了下去,手中玉盘端正地高举过头顶,“参见平南王殿下。”司徒云昭未道平身,只是撑着王椅,淡然又冷漠地看着,静待着下文。小宫女继续道:“奴婢是柔嘉公主的贴身侍婢,柔嘉公主十分惦念殿下,特令奴婢送米粽来与殿下,请殿下品尝。”司徒云昭起身来,负着手,走到宫女面前,微微低头,看着那盘尚且温热的米粽,玲珑小巧,比宫外精致许多,一看便知是宫中御膳房的手t艺。但是米粽,勾起她太多伤心、痛苦又难堪无比的回忆。一桩桩,一件件,像是走马灯一样闪现在她的脑海里,苦痛挣扎。还是像一根根刺一样,深深地扎在心底里。连带着米粽都变得刺眼。司徒云昭眼中的冰寒更甚,她终于没有压抑着,透露出一丝情绪,勾唇冷笑,“转告柔嘉公主,本王从来不喜欢吃什么米粽,不必白费心思了。”可那分明是她曾经最喜欢的,如今却成了唯恐避之不及的怪物。说罢,她便负着手走出了辰阅阁,茯苓蹙着眉,也跟了上去。司徒云昭身着金黄色的金蟒王袍,她走入夕阳里,像是融入其中。那跪在地上的小宫女在她走后才悄悄抬起头来,面对着空无一人的大殿,脸上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夜色渐深,日常王府的用晚膳时候早已过了,司徒清潇坐在桌边,低垂着眼眸,守着满桌精致的菜肴,与司徒云昭最喜欢的糕点,自夕阳到夜幕降临。门口传来声响,司徒清潇心中一动,下意识地看向门口。进来的人却是苏木,她捕捉到了司徒清潇眼中一闪而过的失望,那晶亮的东西消失不见,她暗叹了一口气,“公主。”司徒清潇收回目光,眼睫颤了颤,如同蝴蝶振翅,绝世的面容,脆弱又美丽。苏木看了看外面的天色,神情复杂,心疼地斟酌劝道:“公主,摄政王今夜……应当不会回来了,您快些用膳吧。”苏木苏叶,就像是司徒清潇的左右手,一个理智,一个感性,如若是苏叶,也许会放纵她,晚些来劝诫,而苏木却是个理智之人,辰阅阁每日黄昏朝臣便会归家,司徒云昭除却朝政抽不开身时,也常会回王府陪伴弟妹用膳,从不在外留宿、从前,司徒云昭和司徒清潇在一起时,司徒云昭更是日日不晚归。而今,直至深夜她都未归,司徒清潇不想面对,苏木却无情地打破了她的幻想,将事实摆到眼前来。无论是为了安全,还是为了陪伴弟妹,总之,除却住在昭阳宫的那段时日,司徒云昭从不会在外留宿的,而今,自己在这里,她却不愿回来,其意已是不言而喻了。这昭示着,她有如何的不想见自己。从前,跨越千山万水,昭儿也会来见自己,而今,她就等在这里,昭儿却都忍不住要逃离自己。司徒清潇轻轻摇了摇头,“不,”她不愿再自怜自艾地想下去了,她看着桌上的山珍海味,目光闪烁,转开了话题,“去热一热菜吧。”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