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雪肌玉骨的外表截然相反的是,宋辞安的那双眸子极黑,黑得似不见底的黑洞,又似弥漫着让人看不清的浓雾,如沉沉暮霭,看起来没有一丝少年人该有的朝气,可若是定睛细看,那浓雾中间偶有一点寒星一闪而过,只一闪就能穿透人心,如剑利,似冰寒,这怎可能是长期缠绵病榻的病秧子该有的眸子?呵,宋家儿郎若病,全城尽皆病夫。 高凤宜望着宋辞安的双眼瞬间弯起,好像敛了满室的残阳余晖在那眼中,又亮又暖、熠熠生辉,让人不敢逼视却又不舍得离开目光。 吃完了饭,宋辞安迟疑的问高凤宜:“殿下…现在就要就寝吗?” 宋辞安见高凤宜这么问只能带她去他的书房,高凤宜摆摆手赶他去旁边忙自己的,她则溜溜达达的在偌大的书架面前翻翻捡捡,也不知道她到底要看什么书。 高凤宜找了一圈没找到她想找的,回头打量了一下屋里,视线锁定了宋辞安身前的书桌。 宋辞安万万没想到高凤宜拿走去看的竟然是他压在陪嫁箱底带来的春宫图,女人果然满脑子想的只有那件事……也罢…不想着那件事,他今后如何在这能吃人的宫里立足,今夜…总算是要成事了…… “哦,这里画的不错……嗯嗯,这个想法很新颖……” 高凤宜足足看了近一个时辰,虽不可能把整本书都看完,却从宋辞安在书上的注解品论里了解到她这正君不但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样,是个只知道画山画水的闲散公子,实际上他是个比他那滑不溜手、历经两朝依然屹立不倒的祖母还要深谙官道的青丘狐,高凤宜猜测他本是打算接替他祖母的衣钵,要在这风起云涌的官场闯出一番作为的,只可惜,她的大皇姐一死,在宋家毫无根基的他,被当做顶包的祭品,扔进了这一眼就望到头的深宫后院里困到死。 宋辞安对高凤宜看春宫图都能看上整整一个时辰的功力深表惊奇,他听高凤宜唤他睡觉,心想,这是深研完技巧要拿他实操了。 宋辞安扶着高凤宜,心里思索,面上却是不显,他服侍着脱下高凤宜的外袍和罗裙鞋袜,又扶着她胳膊,让她到床里躺好,这才慢条斯理的脱下自己的外袍和鞋袜,静静的躺在床边。 床里已是一片昏暗,只能隐约辨清人的面目,高凤宜侧头望去,只见宋辞安板板正正的平躺着,两只手臂交迭于上腹,怪不得原来的高凤宜嫌弃世家公子古板无趣,他这是连睡姿都要端出个优雅的姿态来,那经年累月打磨出的世家大族的规矩和礼仪已然是刻进了他骨子里。 不过不急,好东西要一口一口的吃,端方君子更是要一口一口的叼走他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