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承认,那是我为数不多的自私。”桑念低头看她。沈醉差点又哽咽落泪。“我想用我的方式,彻底解决你和沈家的纠葛。”“……”桑念深吸一口气。她有很多牢骚想发,字字句句在喉间被反复碾压击碎,最后组成一句愤怒的控诉——“我接受了二审的判决,甚至让步为你下了谅解书,我和沈家还有什么纠葛需要你离开三年去解决。”沈醉仰头看她。她眼底一片幽暗,公寓装修造价数十万的灯光都无法照亮她眼眸。“因为沈家的报复才刚刚开始。”桑念沉默片刻。她扶着沈醉肩膀,看向她眼睛。沈醉继续道:“领养的事情证据确凿,母亲不得不认栽。但除此之外,她们有太多方式和手段可以报复。”桑念身体开始发抖。她咬着牙:“你觉得我会怕?!”三年前!三年前!三年前她尽管不像现在这样举世皆知,至少也是一个熠熠生辉的新星。虽然无法同沈氏这样的庞然大物正面抗衡,但沈家真想对她怎么样也不容易!就算她们真出手,她也有信心反扒下对方一层皮!大不了同归于尽!“我会怕!”沈醉哑着声喊道。她眼泪跟断了线的珠子般不断滑落,却没再发出任何哭声:“我的爱人,和我的家族,马上要开始无休止的斗争,我该怎么办?”桑念:“……”“我该怎么办?”沈醉瑟缩着,“我该帮谁?我,我该帮到什么程度,才不会让你难过,才能让母亲满意?”桑念颤抖着手,想去帮她擦泪:“沈醉……”“不可能的!那种情况下,即使我们勉强继续在一起,也,也总会因为这样,或者那样的摩擦,一点一点消耗掉原本的感情。”桑念唇瓣翕张,却说不出一个字。她想告诉沈醉,她担心的事情根本不会发生——沈家是沈家,沈醉是沈醉,她一向分得清楚。但话到口边,她便意识到自己有多天真。她真的能么?就算能,让沈醉长时间出于家族和她的拉扯战中,沈醉还能心无杂念同她在一起吗?世俗的孝道和感情会给她施加最最残酷的绞刑,最终,让她在家族和桑念这两座砝码的重压下粉身碎骨。这是一个死局……“而且,你无法想象母亲的手段……”说着,沈醉捧起她的脸。她脸上满是惊惶神色,比之前意识到要被桑念赶走时更甚,“我怕我一个不留神,你,你真的会被她……呜呜……”后面的话,泣不成声的沈醉已经说不出口。混杂着哭腔,她用力抓住桑念,断断续续诉说心底痴念:“念念,我不想,我,我不接受这样的结局……”桑念大概永远不会知道——官司还在进行期间,有一阵,沈醉住回了位于沈宅深处,那座专门为她建造的小楼。午夜梦回,沈醉总会发现自己站在一栋大厦的天台。风很大,周围黑漆漆,只有她一个人。她困在梦里,四处寻找出口,但无论怎么努力,最终总会回到原地。周围不时传出尖锐的警笛声,让沈醉感觉无比恐慌。可大厦天台怎么可能会有警车?大概到了第三次梦境,她才意识到,警笛声其实来源于底下。大厦底下。那一次,她鼓起勇气,靠近让她莫名感到畏惧的栏杆,低头,看到大厦底下被许多救护车和警车包围。在这些车子中心,躺着一具冰凉的尸体。从尸体流出的血液浸染整个底层地板,将梦境染成诡谲的暗红色。看着那具尸体,沈醉无端感到巨大恐慌。她下意识后退离开栏杆,却感觉脚底有异样,一低头,才发现血已经漫了上来,将天台一同吞没。最终,她溺死在那片无法逃脱的血海中。这个梦反反复复纠缠她,到最后,每次做梦时,沈醉其实已经不像一开始那么恐慌。她只是感觉冷。寒冷像附骨之疽将她牢牢掳获,她居高临下,平静看着救护车将尸体拉走,也平静任由自己被血液没顶。窒息感会将她从梦境中拯救出来,她瞪着眼睛,枯坐等待天明。沈醉从来不敢细想那具尸体是谁。但她更不敢细想的是凶手身份。前者会让她失去理智和活下去的信念,而后者,会让她崩溃,永远难以释怀。就这样,她混混沌沌过了两个月,明明什么都没做,整个人竟莫名瘦了十多斤。沈璧先撑不住了,她看着失魂落魄的小女儿,心痛得当场犯了病。等她再醒来时,沈醉守在她床边。她出神望着窗外,实则眼神根本没有聚焦,呆愣宛若一具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察觉到沈璧目光,行尸走肉终于回神,侧头朝她看去。“阿醉……”“母亲。”沈醉打断她的话。她声音很轻:“我们出国吧,官司结束,我陪你出国疗养。”沈璧惨笑一声。“你舍得抛下她?”沈醉抬眸。她沉默太久,久到沈璧以为她刚才说出国的话只是自己一场幻觉。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