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众人异样的目光中，吴岳强行按下心中的纠结，开始仔细思索起来。
“待到天气转暖，百姓对石炭的用量减少之时，将石炭送往工部的冶炼作坊，用于锻造兵器、冶炼铜、铁……”
如此高的回报，风险自然也不会低。
也没必要往下说。
那得省下多少多少银子？
要想缓解帝国财政压力，无非开源节流四字，成本减少，户部接下来的开支自然会骤减，新型建材售卖出去，还能为朝廷创收。
远的不说，光是石炭这玩意，就足以让任何一个户部官员垂足顿胸。
听到这话，众人不由得转头看向吴岳。
对此，陆晨的面色依旧没有丝毫变化。
中洲大陆是修者的世界，朝廷对灵力、灵术、法阵等伟力依赖性极强，尤其是法阵，几乎充斥着一个王朝的方方面面，这其中，自然也包括各种工程、锻造和冶金，而只要是涉及到法阵，成本就不可能低。
女帝也不急，就这么坐在龙椅上，好整以暇地看着底下的一幕。
意识到这一点，吴岳顿时神色一凛。
好像，当初在石炭之事上，在他放弃天工司，任由其被女帝收入囊中时，陆晨好像就是这种笑容。
即便石炭的成功开发意味着以后朝廷将省下一大笔冶炼开支，对执掌国库的户部来说是个好消息，吴岳也还是心痛到难以呼吸，毕竟，这么大一笔收入，就是从他手中流失的啊……
当初他若是同意陆晨的建言，将天工司纳入六部体系之内，盈亏与户部直接挂钩，这笔专利费开支便无从谈起，而且还能靠着专利费大赚特赚。
顿了顿，他眼神有些微妙地扫了不远处的吴岳一眼，而后颇为意味深长地道：“当然，要让马儿跑，就得让马儿吃草，研发需要成本，而且这个成本定然不小，如果由户部出资，新式建材的知识产权可归户部，今后若是建厂投产，为工部修路提供建设材料，便不需要支付专利费给陛下，只需将相关产业的一成利润给天工司作为报酬即可。”
倘若吴岳不松口，还是这里缺钱那里缺钱的，她也有的是办法。
这个世界毕竟没有正儿八经的实验室，要想尽可能观察物质在不同条件下的反应情况，或者控制变量，调整灵气分布情况和浓度，就得动用秘银、灵石等构筑的法阵，比如悬空法阵什么的，直接让反应物悬浮在半空中，再比如拟态法阵、扩影法阵之类的，其观测效果比蓝星里的玻璃瓶不知道好多少倍。
能拉户部一起分摊风险最好。
当然，木炭也能用来炼铁，但其成本…比起用法阵冶炼好不到哪去。
陆晨缓缓说道：“任何事都有风险，在下也不能确保这个项目一定能成功，所以你也别指望在下立军令状什么的，倘若失败，亏了就是亏了，在下能保证的，只有尽心尽力，若是吴尚书您认为这个项目风险太大，不值得投，在下也没有办法。”
“回吴尚书的话，从天工司成立，开展石炭去杂项目到现在，历时一个月零三天，共计费十万两白银，其中多为采集材料和试验消耗所用。”
若是皇帝用内帑补贴国库，就是仁义无双，心怀苍生，而要是用国库补贴内帑，那就是妥妥的昏君。
“吴尚书。”
比如炼铁，就是用法阵凝聚火灵气，以焚灭之焰熔炼矿石，再进行锻造。
毕竟天工司只有石炭这一个成果，说服力有限，一次成功，不代表次次都能成功。
要么，想尽一切办法挤出钱来给天工司投入新型建材的研发，成功了大赚一笔，失败就自认倒霉。
当然，高风险意味着高回报，可以想象，等到石炭被大规模开采和加工精炼成无害的石炭后，女帝的腰包将丰厚到何等程度。
朝廷要想修路，就得老老实实钱去买新型建材，到时候要的钱，可就比研发投入大得多了。
饭还是得分锅吃的，皇帝私用的内帑和用于天下的国库不能混为一谈，这也是历来士大夫坚持的主张。
“等等，陆侍郎！”
这要是几乎无穷无尽的石炭能用在锻造和冶金上……
“陆侍郎，在下能问你几个问题吗？”
要么，像之前石炭那样，一文钱不投，听天由命。
一众朝臣都明白他的意思。
就比如这国家财政。
到底是应该相信天工司，相信其能够再创辉煌，还是认定天工司只是走了狗屎运，不可能复制石炭的奇迹。
毕竟新型建材几乎是颠覆传统的建设工艺，从无到有地去搞一种新生事物。
而他在石炭之事上错失了一次机会，虽说这其实怪不得他，毕竟谁都没想到石炭竟然真的能变废为宝，但错过了就是错过了，在朝堂上，结果能决定很多事情，至于过程，那就看上下愿不愿意体谅了。
现在摆在吴岳面前的问题很浅显。
陆晨点了点头：“可以，天工司已经验证过了。”
就在他琢磨着要不要拼一把的时候，陆晨接着道：“不过若是吴尚书觉得国库紧张，户部拿不出钱也没关系，微臣再另想办法，总之新型建材之事势在必行，无论如何，天工司都会尽快推进此事。”
回报是显而易见的，只要降低修路的成本，国库每年在搭桥修路上的支出就能省下不少，而且既然能拿来修路，那就有可能拿来修建城池、房舍、宫殿等等，至少也比现在动不动就要烧熟土、用各种法阵凝聚土灵力、平整加固路面的工艺好一些。
无论在那个世界，搞科研都是非常烧钱的一件事。
陆晨好整以暇地看着他，微笑着道：“当然，吴尚书请问。”
根据女帝力主推行的专利法，既然户部没有出钱，那天工司的研究成果就跟户部一毛钱关系没有，谁出钱，新型建材的专利就是谁的，任何人生产新型建材，都要给拥有专利之人专利费，否则就是违法，直接罚没。
和燃烧时没有毒烟的石炭一样，新式道路，或者说新式建材，大抵也是打破世人认知的新生事物。
大不了变卖宫中珍宝。
反正，即便是砸锅卖铁，她也要力挺陆晨，无论新型建材的研发要烧多少银子，能不能成功。
就是不知道她若是真这么做了，历代先帝会不会从皇陵爬出来骂她这个胳膊肘往外拐的败家女。
(本章完)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