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玉楼身带一双夜眼,可在暗中视物,虫谷的水道虽然不算很长,但却曲折蜿蜒,洞中伸手不见五指。方才众人经过水道而入的时候,只有他注意到了石壁上半月形的凿印,这些印迹跨越千年,证明这段水道是在自然形成的溶洞的基础上,人工凿建而成的。 鹧鸪哨揪住了一个刚从水里爬出来的兵娃子,那小子见了鹧鸪哨如同见了救命的稻草一般,紧紧抓着他的手臂不放,嘴里翻来覆去地念叨着一句话—— 陈玉楼从众人梦吟般的胡言乱语中终于拼凑出了水道里的情况——有个大东西袭击了运送滇军入谷的竹筏,此物身长有鳞,尖牙利齿,且身躯庞大,光是用头顶就顶翻了好几艘竹筏,据说还吃了几个滇军的人,引得水道中人人自危。 “他奶奶的!都给老子站起来!什么龙?妈的真要有龙老子今天就给它烤了!老子还没吃过龙肉呢!再敢胡说八道乱我军心,老子子弹伺候!” 降龙丝乃青囊派的法宝,此物难得,玉树宫总共有叁副,此行全部带在了封门仙和楚家兄弟身上,绿春宫虽比玉树宫建制更大,却只得两副,段水歧也都带上了。鹧鸪哨等人都见识过降龙丝的厉害——遥想当日在瓶山中,那六尺蜈蚣是如何厉害?可最后在封门仙的降龙丝面前,不也只能束手就擒?今日无论这水道中的怪物到底是什么来头,他们人多势众又有法宝,那畜生除了乖乖伏诛还能如何? 凡是凶兽,大多会以咆哮声警示敌人,从水道中的水声来看,洞里的一定是个大家伙,而它既不嚎叫,那就八成是个蛇虫之类的巨兽。 陈玉楼心中闪过一丝犹疑,无奈眼下谷中大乱,他必须留下和罗老歪稳住军心,他撇了瞥段水歧,后者面沉似水,抬起眼皮看了看他,嗤笑道:“陈总把头莫不是怕老夫的这些个弟子本事不济会折在这里?” “鲸不搁于浅滩,我青囊派别的本事没有,对付野兽虎狼却颇有心得,诸位且把心放回肚子里,坐看我辈手段……” “段掌宫,在下的这位师妹颇通药理,虽不敢和青囊派的高徒比肩,却也可为前辈打个下手。” 水道里原本被滇军十步一哨的坠满了电灯,可那种灯和罗老歪当年带进瓶山的一样,需要用人力发电,眼下水道中的滇军都撤了出来,幽深的洞穴深不见底,浇了火油的火把五步之外几不可见,倒是鹧鸪哨的磷筒更顶事些,那冷光虽然幽微,却比火光照的更远些。 楚门羽几个一阵嗤笑,鹧鸪哨不敢强辩,只道陈玉楼早在瓶山就目睹过降龙丝的厉害,也清楚青囊派的手段。 见鹧鸪哨搭腔,张门治说起话来气焰更盛了:“我倒是盼着这洞中真有条龙呢,降龙丝是专门为了克制有壳有甲的巨兽而制的,只可惜我青囊派立派几千年,还从未遇到过龙,到时候我们把它大卸八块,抽了龙筋炖蘑菇,扒了龙鳞做铺盖,再把那龙鞭拿来给姑爷泡酒~” 鹧鸪哨能忍,可封门仙却是烈火一样的脾气,她一反常态狠狠剜了张门治一眼,戴上金刚手套,撑开手中的降龙丝,道:“小妹不才,倒也降服过一只千岁的蜈蚣,今日师兄竟有此兴致,不如小妹就将这大功让给师兄。师兄前面打头阵吧!待宰了这畜生,小妹好回去睡觉。” 张门治分明是有意圆场,可封门仙却不为所动,只见她扥了扥手中的降龙丝,面上露出了几分讥笑。 众人由张门治和丘门星开道,一路走到了水道的中间,几个青囊派的弟子十分默契,不需只言片语便各自前去布阵,只留下了封门仙和鹧鸪哨在原地。 按照封门仙的吩咐,鹧鸪哨掏出钻天索插入石洞上方,随即便扥紧了绳索。可他本以为封门仙会顺着绳索怕到洞穴顶端,没成想她居然使出了“蝎子倒爬城”!双膝弯曲,用脚尖勾住岩缝,张开的双手交替支撑重心,犹如一只倒立的壁虎,贴在壁上游走而行,故称“蝎子倒爬城”。《大八义》《小八义》中,均有神偷以此为绝技做案。鹧鸪哨虽听过此等绝技,却从未亲眼见过,眼看封门仙倒爬绳索,身轻如燕,心中不禁叹她轻功无双。 鹧鸪哨收起钻天索,面上波澜不惊:“江山代有人才出,比起仙儿,我自叹弗如。” 降龙阵已经布好,然而众人在水道中站了足足一炷香之久,那畜生却始终迟迟不肯现身。封门仙见此不禁苦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