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凌很不爽地过来了。 梁曼在旁踮脚替他撑伞,她跟他嘁嘁喳喳了一路外面来了个怪人很有问题,不知为何指名道姓非要找他。他则在那不耐地低头检查自己衣衫,皱眉将袖口的一滴泥点子反复掸了又掸。 水花炸开,竹伞跌进水里。 “扑通”一声,刀已摔进一口浅浅的水洼。倒映的天幕摇摇晃晃晕成粉红。 梁曼垂着头,无力地倚坐在床边。她喘息着一点点用牙咬断布条。 雨水与血液的腥气掺杂在一起,怪异得令人作呕。还好浓郁的异香渐渐将一切冲淡。 他看她坐在那艰难地自己为自己包扎,不仅没有任何帮忙的意思,还无聊地伸手打了个哈欠。 那人已经被吓跑了,一看梁曼徒手将刀拔出就扭头跑了。没见过人被捅了心还这样厉害的,他吓得头也不回。 具体什么仇不知道。这跟他又没什么关系。 …虽说如此,但看她脸色如此苍白,他猜多半也是很疼的。 又想起其实她也死过很多回了。因为难得遇到一个同道中人,他不禁暗自感慨一阵,忍不住捎带着问了句:“很痛吧?” 只不过因为他方才那句话中带了一丝感情,竟让她望过来的那双强作笑的眼睛都有些微微红了。 越琢磨越是好玩,云凌完全被这个帮仇人挡刀的蠢女人给逗得乐不可支。将脸挡在袖子里,他憋不住地偷偷闷笑起来。 勉强将剩饭凑合着吃了点。他来床头站了站,推她:“梁曼?” 他当然不担心她,反正她不会死,发热也很有可能是身体在修复。所以他也没有试她额头。 大雨倾盆,简直似天水倒灌。本想去别人家摸点东西吃的云凌望水兴叹。 要么弄得从头到脚一身讨厌的湿,要么就要忍饥挨饿。在这两者之间,他艰难地纠结了许久。最终,他决定先回屋子看会书,顺便启用自己珍藏许久的储备粮。 窗外黑乎乎的,只有雨落茅草闷闷的噼啪声吵嚷得从未止过。 蹬在门槛上闲闲一望,却见雨幕里亮起一点摇晃又模糊的光,似乎是对面的伙房点上灯了。 屋内一灯昏昏如豆,灯下是她低头在轻轻搅弄面团。 云凌在屋檐下惊讶地站了会。他看出她胸前一道布条已经渐渐洇开鲜艳色彩。 直到心中微微一动。 那个人简直太好找了。他随便在山顶的树上搜寻了圈就找见。 踩在软绵绵的脑壳上,他探手在雨中洗了又洗。心情无端极好,他情不自禁地哼起歌来。 越走雨也小了,细细点点的像软绵绵的风落在身上不痛不痒。他正好觉出热了,就将斗笠也摘下,在手上转着往天上抛着玩。 …何止是善哉?简直善极了,天下再也找不出第二个像我连夏这样又善又好的人! ——善哉善哉,世间至善之人谓谁? 高高兴兴地一气跑回家。本兴冲冲地打算去和她邀功,走到床头才想起不能说。如此,只好俯下去捏了捏她熟睡的鼻子。 走进伙房一看,果不其然就见桌上她留好的饭菜。以及大碗下扣着的几块小蛋糕。 云凌心情好极了。他吃了一个,又吃了一个,之后奖励自己再吃一个。 如此想着,便将剩下的蛋糕也全部塞进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