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旭有暴食症,梁曼已经可以基本确认了。 等到了这繁华之地,他可算是原形毕露了。 这几日里两人压根就没怎么走,成天里的就是吃吃吃。董旭嘴里豪情万丈的游历天下根本就是吃遍天下。 等穿好鞋子开门,董旭懒散地支在门框上。他呲着一口白牙人畜无害地笑:“早呀梁姑娘。——我饿了,我们找点东西吃吧。” 选好一家酒楼进去。 金闪闪的弧线从空中划过,准确无误地落进喜笑颜开的掌柜怀里。 走路带风,语气坚定,不容置喙。 甚至有时候,吃到一道格外好吃的能吃得他两眼发光,慵懒的黑瞳睁得极其明亮。 说完又看了眼震惊的梁曼,恍然:“不不,还是七份吧。” 梁曼一开始也怀疑过他肚子里是不是装了个黑洞异空间,后来也见怪不怪了。 今日,梁曼也照常在等他吃饱。她扶着栏杆,默默望着楼下南来北往的人群发呆。 梁曼回头看了眼桌子,光了。又扫了眼他腰腹,平的。 吃饱了这人果然心情不错。挺拔的身量歪歪靠在一旁,指节随意地敲着栏杆,哒哒哒。嘴里还悠然自得地跟着哼什么小调。 难得少爷愿意走路了。 两人在人群中穿行。董旭心情大好,背着手和她大讲特讲他游山玩水的经历。 梁曼在旁听着,心里万分怀疑他小时候是不是被人虐待不给饭吃,不然怎么会有人对吃的如此执着。但她实在懒得张口问。 逛了一路,此人自然又是买了一堆玩意。 董旭幽幽感慨:“真好…” 说罢就半真半假地拉长调子,嗓子里和含了块没化开的糖一样沙沙的黏糊。他戏谑地喊她:“梁姐姐,梁曼姐姐——” 脑子一瞬间闪过几个片段。她回忆起了有谁似乎也曾情到浓时哑哑地俯在她耳边,缠绵缱绻地唤过她姐姐。 走至街头却遇到了人群堵着在吵吵嚷嚷。原来是有个乞儿偷了摊上的包子,被老板拿住了摁着打。 这脏小孩说他给了老板钱,但老板嫌铜板太臭不肯卖他。就这样一来二去,两人吵了起来。最后小孩气不过,丢下钱拿上包子扭头就走,这下老板可不干了,三两步追上来要揍他。 大汉气急败坏:“没父没母的野东西…谁知道你钱怎么来的,搞不好也是偷来的!” 梁曼默默看了会。一回头,却发现董旭从水果摊上随手拿了个什么。 他显然是会错了意,竟帮她也拿了一颗苹果,还作势就要抛给她。见梁曼不肯伸手接,董旭还贴心地再往自己墨色锦袍上蹭蹭干净。 旁边这人三两口将苹果吃完。他随手一抛,苹果核便落入前方人群,一位光头大爷哎哟一声,摸着脑袋恼怒地转头来看。 梁曼看了看病殃殃的少爷。她沉默几秒:“…没有。我们还是走吧。” 说罢,他竟气定神闲地推开人群:“劳驾劳驾!我过去。” 眼看高举的拳头又要落下,董旭却立在他身后,看准时机轻飘飘抬脚往他膝窝去了一下。汉子登时双腿一软,扑腾一声趴倒在小孩面前。 董旭笑嘻嘻道:“咦。新帝即位了,可真是今时不同往日。大的还反给小的磕头了。” 吃了这哑巴亏,大汉脸上挂不住了。他脸憋得通红,边爬起来边撸袖子破口大骂:“哪来的臭卖屁股的!不去好好伺候你家大爷,敢来老子这里撒野!奶奶的,信不信老子连你一块揍!” 大汉往地上啐了一口,一摇三晃地就要来拎他领子,眼前却一花。这个臭卖屁股的不知怎么,竟一晃就去了他身后。子。怎么样?” 一个壮如黄牛,脑袋快赶上铁锅大。一个却高高瘦瘦,风一吹似乎就要倒。众人看了看身材悬殊的两人,都为这场结局显而易见的较量摇头惋惜。董旭却仍是眯着眼懒洋洋笑:“是嘛…可对付你,爷一只脚就够了。” 也不知是怎么回事。明明两人隔得那样远,汉子却凭白地闷哼一声,紧接着就捂住腹部软了下去。 董旭佯装惊诧:“呀。这是怎么,也要给我磕头吗?”说着脚又是轻轻一点,大汉向前一扑跪在地上。 可刚一填进嘴,他便呸呸呸全吐出来。董旭拧紧眉,脸上万分嫌恶:“这什么玩意?做成这样也敢拿出来卖?” 野狗幸福地对他死命摇尾巴,脖子一拱一拱狼吞虎咽。众人都心疼地直吸气,他却笑眯眯解释:“东西虽难吃,但给小狗吃却是正正好的。” 抬脚,轻轻巧巧踩在他头上。对方的脑袋被死死压进泥里。 临走前,他还随手丢给小孩锭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