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上马就遇到点波折。 包袱摔在地上散开,里面零零散散各样玩意滚了一地。 ——那支云凌用掌门令换来的钗子跌了出去,当即摔成两段。上头镶的那只顶大的珠子落在地里,直溜溜滚了好远。 还好还好,珠子只滚了点泥没什么事。只可惜钗子是完全坏了。 云凌忙在旁把珠子接过:“看来是兔子也觉得这木钗太朴素,配不上珠子的好。…等我回头再给你配一件更合适的!” 梁曼勉强打起精神:“嗯。你想去哪儿?” 梁曼来了这个世界两年,呆过的地方也不过是中规中矩的几处中原州县而已,她根本不知道哪里的风景好。至于云凌,他还不如梁曼去过的地方多呢。他这二十几年来几乎天天都呆在雪山顶上,这辈子去过最美的地方就是木普村了。 提起四方美景,桑车滔滔不绝起来:“…两位可知道北宣山?北宣山就在淮海南哪!午夜去登山,清晨拂晓时便刚好能到顶。站在山顶向海望…哎哟!太阳跃出海面的那一瞬间,那可真是太美了!…” 末了,桑车感叹:“但要我说,去了这么多地方,最美的还是咱们山寨!”说着又扭头看向两人,“二位若有机会要常回来看看呀!咱们村永远欢迎你们!” 闻言,梁曼有些羞赧。但当外人面不好发作,只能扭头假装没听见。桑车倒惊奇起来:“原来二位之前并没有…嗨,我还以为二位之前是私奔来这里的。看来这次是打算回去成亲吧?” …哪来的喜酒啊! …… 行了几日路,离地方越近,梁曼越是忐忑。 远远的,梁曼看见一颗树。树下有位少年,正抱剑斜斜靠立。 这一动,带的树后蹲在地上和唐北川热聊的陈兴也惊得站起。再往下,在石凳上正襟危坐的宋临天,搀着司景往回走的罗怀…几人听到马蹄声全都纷纷看了过来。 已是春末,司景却仍披着件大氅裹得严严实实。虽听不清远处的声音,但他能看到罗怀停住脚。 缓缓转过头,远处疾驰而来的几匹马上有人在对自己振臂高呼:“司大人!我们回来了!” …… 待其他人散开后,他与云凌、梁曼三人相视一笑。话一句没说,眼泪却扑簌簌滚下来了。 路上,罗怀搀着司景与云凌梁曼同行,其他几人已先行回馆舍告知消息。只司言一人远远坠于最后,不紧不慢抱着剑跟着。 原来当时司景察觉出有诈,便立即往崖边赶。但他当时根本是强弩之末了。最后还是罗怀左等右等发觉不对反身往山上找,这才发现林子里晕倒的司景。 司景第一时间又安排了另外的人去追寻混元门以及黑衣人的下落,但也只是徒劳无功而已。殷承根本早有准备。他下了山就带着弟子直奔河边,早早坐了船扬长而去。 国丧期间事务繁多,张望安与徐老庄主等几位德高望重的老前辈先行离开了。而宋临天说她不相信梁曼会出事,坚持要留下来寻找她的踪迹。司言也说小叔受伤太重他不放心。少阳的几位弟子都没走,最后,众人连带着其他门派的几位热心好汉,自发地一同搜山寻找。 他被罗怀搀着一步一顿,行走间十分吃力。可分别前他明明还是生龙活虎的。 见梁曼一直愧疚地看着他欲言又止,司景自然是明白她心中所想。他宽慰一笑:“梁姑娘放心。在下只是有些缺血而已。娘胎里带的不足,这些日子又犯了…等我回去好好养养就无事了。” 司景咳嗽一声打断他,忙转移话题:“不过若真如云兄所说,那帮黑衣人是无相教的话事情可麻烦了。这是否说明无相教要卷土重来,而混元门也参与其中?再或者换个说法,混元门是否完全叛入了魔教之中?” 几人商讨半天,仍是没有结果。司景叹口气:“来者不善善者不来。我这就给师父书信,让诸门派掌门也都提高警惕。只盼得此次纷争,莫要再伤及太多无辜人性命了。” 这话说的实在与往日里太初峰掌门那不声不响不闻不问的人设不符。司景略有些诧异。其实也不止这一句,自从云凌归来后司景就发觉他与往日大有不同。是他人假冒吧,但天下谁人不知云凌冷漠自定的性子,哪家敌人会犯下如此低级的错误?更何况多说多错,几人一路行来云凌和司景相谈甚欢,对谈入流,他看不出丝毫破绽。 转眼间,几人已走至馆舍。 而他身后则是岚风,以及其他几位梁曼不太熟悉的太初峰弟子。 罗怀、司景先一步跨进门。 她停住脚,下意识望了云凌一眼。对方则安抚地微微一笑,偷偷伸手去袖下捏了捏她指尖。 转过身,却看到身后少年苍白的脸庞。 耀眼春阳下,他呆若的视线让她心中一慌。也不知为何,梁曼下意识迅速甩开云凌的手,过激的反应却让身边人也察觉到不对。 这电光火石的一瞬,云凌已然明白一切。 云凌牵起她大步向屋里去。 ——他手上还牵着位女子。 大长老长眉紧缩,盯住二人。身后的岚风也诧异地和其他弟子一同交换个眼神。 哐啷。 啪啦。 刚听完第一句的陈兴还在拍掌高声叫好,但听到后面直接“啊——?”地震惊出声。 但云凌根本不看门口的人,也不看台下。他只拍了拍梁曼的手轻轻安抚。 云凌一撩袍子直直下跪:“大长老,弟子…” 白瓷飞溅,散落到云凌衣袍。大长老拂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