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 屋子里一时安静下来。 可若是连夏没死，为什么四年里一点消息也没有？难道他一直都默默地躲在暗处里休养生息吗？ 无相教已在中原盘踞数十载了。在此之前，这个教派还可以称得上是亦正亦邪毁誉参半。但自连夏这个魔头横空出世后，不过短短几年这个教派便彻彻底底地沦为一个毋庸置疑的魔教。 可若他没死，那待他恢复过来，第一个想要报复的会是谁呢…？ 老人哆嗦着嘴喃喃自语：“不行不行，景儿现在可没有半点武功啊…”他转头看向云凌，“云掌门！消息老夫已经带到了，天色不早我们也不再叨扰了。告辞！” 罗怀正向云凌作揖准备随师父一同离去。张望安头也不回地冲他摆摆手，示意他留下来解释。 云凌摇头：“山上少有女弟子。”他起身，向这人踱去。 他这不留情不留余地的一点，看得一旁的罗怀也身有所感地皱眉咂舌。罗怀暗自思忖，以云凌的功力，要是这姑娘现在是清醒的，怕是他这一指就要给人疼的哇哇哭出声了。 虽然云凌下手够狠，可这一指确实有效。 她睁开眼看到的，便是一位冷的像雪山一样的人。 何止是面上没有不适，神色根本都冷漠的没有任何情绪。可偏偏这张脸又完美的无可挑剔，碎琼乱玉冰清水冷，烟霏霏雪霏霏清绝得不似真人。 他根本不像人。 云凌盯着她，不带任何情绪地询问：“你是谁。” 按照礼数，他这种不出名的小弟子根本没有在武林前辈前面说话的地儿。但他觉得这太初峰掌门也就二十多岁，他根本比自己大不上多少。一想到这，他也就不那么把他当前辈了。 梁曼脑子渐渐清醒过来，她想起了自己憋着一口气硬是咬着牙爬这座山到底是为了什么。 她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已经被冻得说不出话来了。她伸手将冻僵的脸揉了揉，从椅子上颤颤巍巍地站起来。 云凌没有说话。 梁曼固执地跪在地上。她直起身，紧紧盯着云凌再次重复：“请云掌门收我入门。” 罗怀看着她，暗叹口气。他想这个姑娘脸色这么苍白，身形又纤瘦得好像能被一阵风给吹倒，她是靠着多大的毅力才爬上这座雪山的。想着，就在旁小声打着圆场：“姑娘，你先起来吧…” 他绕至梁曼身后，单手在她肩膀以及脊背处快速拂过。几瞬之后他将手收回：“根骨极差，毫无习武天赋。回去吧。” 不过还好，梁曼已经预想到了这种情况。她慢慢从怀里掏出一只被捂热的吊坠：“这是…我义兄给我的信物。我义兄曾告诉我，以后遇到了事情就可以把它亮出。我听闻、听闻云掌门与我义兄有旧…” 梁曼低声道：“我身上中了一种怪异的蛊虫，凡触碰我肌肤之人皆会被影响心智…如今，我已害人无数了。有人指点我，说太初峰的心法可压制蛊虫…我便来了。” 云凌微微颔首。他顺手将吊坠还给她：“好。” 云凌道：“嗯。” 旁边的罗怀赶忙拐拐她：“快，快说谢谢师父。” 云凌却拂袖向外走去：“我不收徒。” “但我不收你作徒弟。” 天已将近全黑了。罗怀跟太初峰的人借了盏灯笼。 他拢拢衣领压好帽子。罗怀望着山下黑压压的一片，心里微微有些打怵。 罗怀年纪最小、资历最浅。往日里，各位师兄师叔们下山历练都很少会带上他。除了平日常留在派内朝夕相处的几位师兄师姐以外，他最亲近的就是师父了。 …太好了，他还以为师父已经下山了！ 罗怀紧走两步上前，却发现老宗主皱紧眉头，神情严肃。 原本张望安是打算一鼓作气抓紧时间下山的。但刚出山门，他又想到这个小徒弟来。末了，老宗主还是放心不下这个最 张望安边走边心事重重地听着小弟子复述方才在太初峰堂内发生的一切。 老宗主心不在焉道：“若是真的不喜就赶她走了，云凌这孩子什么时候顾及过谁的面子。你入门的时候天赋也是极差，我也留下你了。” 这还是他第一次听到师父说自己天赋差。其实他早已发觉自己怎么努力也跟不上师兄师姐的进度，但他常常安慰自己，这是因为自己年龄小入门晚的缘故。如今听到了真相，心里多少还是有些震惊地接受不了。 张望安话一出口就发觉不对。他慌忙安慰起小弟子来：“嗨。师父刚才随口一说的！事情并不是这样。孩子，你可别往心里去呀。” 师徒两个默不作声地又走了一段。 张望安给他压了压帽子。他叹气道：“天赋好如何，天赋差又如何？你们不都是师父最疼爱的孩子吗…？” 当时司景刚刚接替他成为宗主。张望安自觉已完成毕生大任，便顺理成章地呆在后山。平日里，他就惬意地种种花养养草，顺便再教养教养徒儿们。 张望安溜达着去门口一看，发现一个面黄肌瘦的小孩穿着一身单衣在寒风里冻得瑟瑟发抖。他一过去，小孩就有些害怕，但仍然笔直地站在风中死死望着他，不动也不肯后退。 最后，张望安破格将罗怀留了下来。 他拍拍罗怀的手道：“师父，与你有眼缘…师父当时一看见你，就觉得必须要把你留下。没有什么原因，师父想收就收了。你们在为师眼中，都是一样的…” 师徒俩相携着慢慢在雪地里走着。 张望安摇摇头：“唉。你以为师父是那么好当的吗…”说着，他又想起了司景，心里又是一阵刀绞的难过。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