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俩愁了半天,最后还是决定先从能解决的事情开始解决。“张璐啊……”刘慧凑过来,“你这个头发,你咋想的?”张璐打拳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依旧维持着之前的击打频率,只是因为说话呼吸有些乱了:“反正都这样了,干脆剪了吧。”“那不行。”刘慧下意识地否定道,“正月不能剪头,你舅舅身体可不是特别好。”“……行吧,”已经秃了半边的张璐好脾气地问,“那你说怎么办?”“嗯……嗯……”刘慧思来想去想来思去,最后说,“要不就先这样吧?之前的事情算是个意外,之后你可得小心点。等二月二了,我们就去把头发修一修……”“都行。”张璐十分好脾气地应着,手底下打得沙袋哐哐响,“我听你们的。”“你要是真听我们的,就别练这个了。”张守业忧心不已,“一个女孩子家家的,多读点书多好,非要天天跟这儿打沙袋……”“也可以。”张璐依旧好脾气,“只是你们不让我打沙袋的话——”她说着,突然猛烈爆发,一串连击暴风雨一样落在沙袋上。“——那我可能接下来就去打人了。”她喘着粗气,收回拳头,站直了身体。“沙袋的事情,你们不用操心了。”张璐拿过旁边的毛巾,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我跟冯繁商量过了,先欠着,等我高考过了,我就出去打工还他。”情绪上头的时候也就那样了,冷静下来张璐也不得不承认之前是她考虑不周全。她对金钱的概念还停留在重生之前,自己已经独立工作生活几年的状态。那时候她家没了她上学的这个巨大开销,又多了收入来源,其实日子已经算是安稳了。但现在……却是家里最艰难的一段时间。以前习以为常的金钱习惯,对于现在这种状况来说,就是奢侈和挥霍——尤其是她本人还没有赚钱能力的时候。刘慧和张守业显然都没想到张璐会主动提起这个事情来,他俩不是什么能够坦然欠债不还的人,虽然嘴上说着沙袋不要了,但是心里一直在纠结这个事情怎么处理。没想到竟然被张璐自己悄默声的料理好了……闺女长大了啊。“你……你自己处理好了,也行。”刘慧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只能习惯性说教,“但是学习你也得上心,起码,起码考个大学证下来,将来也好找工作……”“有意义吗?”张璐反问道,“以我的成绩,也就是上个三本院校,一年两三万的学费,一上上四年。几年下来,连生活费带学费少说要十二三万,如果是什么高消费城市,这个钱还不够……”“费这么大劲,就为了个毕业证?我还不如高考完就出去打工。”张守业皱着眉,但也说不出什么:“不行,你奶奶……你奶奶就指望家里出个大学生呢?”“那跟我有什么关系?”张璐轻巧反问,“她自己考不了,不还有儿子孙子吗?按他们话讲,我一个在老家吃饭都上不了桌的人,给他们能争什么气?”张守业想起族谱上都没闺女名这事儿,不由得沉默了。刘慧的知识水平比她老公强一点,看的书也多:“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张璐,读书是改变命运的好事,咱不能就这么放弃了。”“我不是那块料。”张璐平静回答道,“我叔说得也没错,家里要不是供我读书,能攒下不少钱。我早点工作,对我,对家里,都好。”“你听他胡说!”刘慧胡乱揉了揉头发,焦虑得原地转了两圈,“只要你愿意读书,我肯定是要供你的——”“我不想读了。”张璐平静道,“早就不想了。”刘慧一阵头晕。张璐把擦汗的毛巾拿到卫生间清洗晾好,自己转身进了房间换衣服。她爹妈两个大活人,在客厅戳着,心里越急嘴上越说不出话来。张璐换好了衣服,到门口换鞋换外套。“你干啥去?”刘慧越看越不对,“大晚上的,你上哪儿去?”“我去跑步。”张璐说完,又补了一句,“我上对面小区跑,他们把雪清干净了。”“不行,这都八点了。”刘慧试图阻拦,“你非得今天晚上跑吗?”张璐换好鞋子,起身道:“嗯,之前就定好的训练内容。”“不行,你自己去,我不放心。”刘慧说着,用胳膊肘一怼老公,“老张,你跟闺女一起去。”张守业人在客厅站事从旁边来,茫然地问:“我?我干啥去?”“陪着闺女一起去。”刘慧道,“她自己去,我不放心。”这有啥不放心的,都这么大了。而且你看她那不好惹的发型,就算真有什么违法乱纪人员,也都得绕着她走。张守业不太能理解。“到底是个女孩子,大晚上不安全。”刘慧又一次道,“我腰不好,她跑起来我就跟不住了,不然我陪她下去也行。”张守业还在犹豫,只听大门被吱嘎一声打开,随即又是咣当一声合上。就他俩说话的这一阵功夫,张璐已经穿戴整齐地出门了。张守业也没啥犹豫的了,连忙也去穿衣服穿鞋,打算跟上。可他低估了张璐的速度,等他喘着粗气撵到楼下的时候,张璐已经不见了人影。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