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安结束之后,云婕妤拉着苏棠去她殿里小坐。 少女只在苏棠面前才少有地露出天真模样。 “姐姐怕什么?总归你得皇上宠爱,又有孩子傍身,她们不能如何。” 苏棠回忆时鸢跟她禀报的后宫情况。萧景榕每月半数时间进后宫,位份高的那儿多去几次,位份低的少去几次,总体来说算是挺平均。 “你这小脑瓜子里懂的不少啊。” 说着她的眼眶已有泪意,“其实……我有无数种办法害死仇锦月。可难免会殃及无辜,所以我才选了最笨的一种。我不想变成我娘口中那种不择手段的人。” 云婕妤释然地笑笑:“好在那日先遇到的是姐姐,也算上天难得眷顾我一回。” 是啊,这世上哪有那么多受到伤害就彻底黑化的人,大多不过为自己的欲望找借口。那些真正善良的人蜷缩在角落里默默舔舐伤口,就连报复都怕伤及无辜。 腊月底,霜寒飞雪,皇城一片银装素裹。去年边关打仗,一场雪下得人心惶惶,今年这场雪却都道是瑞雪兆丰年。 迎来送往,苏棠也收到不少好东西。 苏棠都躺在床上小睡一觉了,仍是被肚子里的馋虫叫醒。 “好姑娘,就放一点儿,不会有事的。”苏棠可怜兮兮地望着时鸢。 “那怎能一样?酒酿圆子要紧的是酒酿,不是圆子。”苏棠还想挣扎一下。 时鸢连忙拦住她:“何太医说鬼火这样带毛的狸奴也最好不要靠近婕妤,小公主快撒了它,让乳母给您洗洗手再到婕妤那儿去。” 沉鹭也在一旁帮腔,“可不是,每次何太医给婕妤诊完脉,时鸢姐姐都得再和他聊上好一阵。” “好姐姐,我错了。”沉鹭一边求饶一边往苏棠身后钻,料定时鸢顾及苏棠怀孕不敢来抓她,而后继续嘴欠:“我听着的那些,只是姐姐想让我听着的罢了。” 苏棠略微正色道:“我瞧着那何太医倒是不错,年纪轻轻能进太医院当值,模样也端正。只要确定他德行无亏,你们两若真有那样的意思,到时候明媒正娶也无不可。” “婕妤的心奴婢是知道的。且不说何太医未尝看得上奴婢,就算如婕妤所说,可奴婢今年十九,人家还能等到奴婢二十五岁出宫不成?” 时鸢没想到绕来绕去又绕回原点,借着给苏棠煮圆子的理由逃出内室。 “怎么了?”苏棠把衣服裹着的头发扯出来。 “你这样更叫我心痒,有什么直说就是。” 苏棠惊得双目瞪圆。据她了解萧景榕也不该是那饥不择食的人吧? 时鸢眉头紧锁,“那侍女已经被封了御女,赐号兰,住承香宫西侧殿。” “她本就是昭修媛的侍女,按理是该如此。” “今日本是蚩蛮那边的正年节,听说今年蚩蛮进贡了不少东西,想必皇上也是因此才去陪昭修媛用膳。若不是昭修媛有意安排,恐怕不至于如此。” 萧景榕就这样顺了她的意? 沉鹭见苏棠锁眉的模样以为她伤心,连忙上前安慰:“婕妤别多想,她必定翻不起什么风浪的。” 时鸢闻言微愣,而后看着沉鹭道:“咱们婕妤才是活得最通透的那个。” “灶上烧着水呢,奴婢去煮了端来。” 时鸢浅笑回头:“奴婢省的。” “手冷不冷?快抱着炉子烤一烤。”苏棠握着姩姩的小手贴上怀里的捧炉。 “那在阿娘这儿睡觉好不好?”苏棠想把姩姩抱到床上去。 因为苏棠怕她晚上吃多积食,不常让她这个时辰吃东西。 “阿娘最好了。”小奶团子眼睛笑成一条缝,“姩姩想找哥哥一起吃。”子都记着她哥哥的好呢。 “那一会儿圆子煮好,阿娘带你一起去找哥哥。” “让宫女们送来就是,何必寒夜里跑一趟?”皇后让两人进到内室。 苏棠假意委屈,“娘娘是嫌妾身叨扰了?” 苏棠和云婕妤皆是低笑。 皇后摸着姩姩的头道:“叫宫人放给你们看,别离近了崩着。” 皇后身子弱不好站在风口,由苏棠和云婕妤牵着两小只站在门口石阶上看夜色中星星点点的光芒逐渐绽放成绚丽的色彩。 除夕宴 宫里锣鼓声阵阵,戴着彩绘面具的表演者和着音乐以诡妙的步伐穿过各处长廊,那面具青面獠牙,金冠红花,看着既可怖又威严。 苏棠为着给姩姩解释什么是傩戏,还专门查了古籍。 傩戏的根本目的是为祭神跳鬼,驱瘟避疫,也能当成节目来欣赏。 苏棠一下揪住那小鬼的胳膊。 小寿王摘下面具,瞪大眼睛满脸不可置信,“你怎么知道是本王?” 苏棠懒得跟他解释,这宫里敢这样放肆的小孩除了他还有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