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显皱了皱眉，经他一路观察，越往深处走，牢房规格便越差，前边还有桌椅床板齐备的，到了这后头，便简陋到只剩了些草。 “何时给他换的牢房？”俞显睨向典狱长。 那便是木不见被赐死的时候了。俞显嘲讽暗忖。 燕清没有注意身后的对话，他沉默看着那团一动不动的黑影，一时间心口复杂，若不是还能瞧见黑影呼吸间的起伏，恐怕会以为此人已是命绝。 “……清儿……？” 燕清怔然一愣，不为其他，只为这声轻唤里不带半分刻意的亲切，就像平常吃饭喝水般习惯自然。 正疑惑间，几豆烛火次第燃起，倏然映亮了这方寸之地，同时也将燕玉脸上的迷蒙照得清晰无比。 “罪臣燕玉……参见太子殿下……”燕玉动作迟缓地俯身跪地，叩首作礼。 “把门打开。”俞显蹙眉下令。 思量中，燕玉很快收拾好纷杂的情绪，又小心回靠在墙角，无声沉默下来。 待狱卒将牢门打开后，俞显又让太医即刻上前为燕玉看诊，旁人不觉，俞显却是瞧得分明，此时燕玉已是强弩之末，能够保持清醒也不过是勉力支撑。 有棱有角，矜雅不失，是君子端方的面貌。 ——在最初的设想里，俞显以为燕玉对于从未有过丝毫交集，且在他前脚被废，后脚越过他登上储君之位的嫡亲兄弟，当是陌生，甚至是含有敌意的。 那晚皇后极力掩藏对燕清的真实情感流露时，俞显便觉得不对劲，如今燕玉的态度也叫人匪夷所思。 这头俞显欲图思忖出个结果来，那厢太医为燕玉作了初步诊察后，眉头却是拧得死紧。 太医一骇：“微臣该死！请大殿下恕罪！” 太医回头抖着声道：“回禀太子殿下，大殿□□内积满了疫气，寒邪渗入五脏六腑，数月前落了几道剑伤没有经过处理，如今已是化了血脓，腐烂生毒，再不进行妥帖医治将养，恐有性命之危！” 太医自然也听闻了一二，如今瞧见大殿下腰腹几道狰狞的剑伤，想必就是那时禁卫军擒拿大殿下时刺下的，不由唏嘘。 早在听见太医前半段话时，俞显便沉了面色，此时见燕清生忧，当即冷声斥道：“愣着作甚，还不快将人送出去。” 受轮椅阻碍耽误，俞显和燕清只得慢了些。 燕清闻言，眉眼微微缓下忧思，他自是信任昭俞的。 …… 思虑着那由首领太监安排的，跟随去天牢的太医医术不够精湛，便又派人将林生从翰林院掏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