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呈俯身贴在秦瑶耳畔道：“媳妇儿，这些人真烦，一个个怎么跟苍蝇一样，都想读我的诗，可我写的诗只想给你看。” 闷骚的人往往就是这样，顾呈刚开始还不想来这个诗会，现在能来诗歌分享会上冒充个“大诗人”，心理上不知道怎么乐。 秦瑶转过头，喊了她一声，许哲华穿着身简单的休闲装，十分中性的打扮，似男又似女的，身材高挑，头上戴着帽子，皮肤在阳光下泛出润泽的光。 许哲华这么说着，余光注意到了秦瑶身边顾呈，以为他是个颓废洒脱的男诗人，只不过外表长得太打眼，不像是个良家子，也许在感情上十分浪荡。 诗会规定了内部男女之间不能谈对象，可仍由不少人私底下相互吸引。 就像是原群这样人物，名气正旺，身材高挑，即便长得很普通，却也已经是诗人中的“美男子”。 “好，那你先忙着吧，我自己到处看看。”秦瑶笑着对她说，眼见许哲华往前走，走到了一个稍矮的黑色衣服男人身边，两人说说笑笑，似乎还在讨论着白色草稿纸上的内容。 秦瑶看着这张普通的圆脸，总觉得似曾相识，仿佛在那看见过。 秦瑶睁大了眼睛，脑袋里闪过一道灵光，好像抓住了什么，却又怎么都浮现不出来真相，她只能努力在脑海里推敲。 如果这男人不是她丈夫，那就是—— 这个圆脸男人可不是什么好货，他是个未来很有名的男诗人，金浩。他的文学才华高，人品却不怎么样，家暴原配，出轨玩弄了三个女人，一个女诗人因其自杀——即便如此，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这金浩五六十岁了，还娶了个二十岁出头的年轻姑娘，过着滋润的养老生活。 秦瑶决定要劝许哲华远离渣男，这渣男不配，才华和人品决不能相提并论。 顾呈注意到秦瑶心不在焉的样子，好像没在听上面读的诗。 听了一会儿诗，夫妻双双都在出神，又过了一会儿，到了交流的时间，旁边人才开始了密密麻麻的说话，就像是一群蜜蜂嗡嗡嗡地飞出了蜂窝，又像是马蜂窝炸开。 秦瑶淡淡道：“我没写诗，对写诗也不太感兴趣，今天就是过来瞧瞧，比起写诗，我更爱写小说。” “无聊。”秦瑶没好气道：“你以为你是谁啊，给你脸了，我从来没有自诩是个诗人，我是期刊总经理，是总编辑，我们期刊上个月销量过百万，我多的是事情要忙，没兴趣跟你在这里争强好胜。” 孙央哼了一声：“说这么多，你就是怕了。” “人家不写诗，你要去跟她比诗，是不是你自认做人水平太低，所以上赶着来争一争？果然，向来只有弱者才会想跟强者挑战。”顾呈在一旁语气平缓道。 顾呈剑眉一挑：“不可惜，本人姓顾，就是她的丈夫，请你远离，不然别怪我们夫妻俩欺负你。” 她以为秦瑶能当上助理，又是什么主编经理，年纪肯定不小了，起码过了三十，只不过看着年轻。 谁知她这句话，竟是惹恼了顾呈和秦瑶两个人。 顾呈更是觉得眼前这女人眼睛有毛病，秦瑶明明还是二十来岁的模样，说他比秦瑶还小，睁着眼睛说瞎话，特么有病吧。 秦瑶：“……” 她认识很多男诗人作家，二十来岁，习惯了抽烟，有的每天都要一包烟，早就一口大黄牙，呼出来的气都是烟臭味，她以为这样才是成熟男人，逼迫自己忍耐这些。 跳过孙央这个插曲，眼见他们这边气氛不好，老李等人走了过来，老李想找秦瑶帮忙，这会儿开了口：“我们办了个文学期刊，你能不能想办法帮我们增加销量？” 听了她这话，老李自是大喜过望，虽然秦瑶没答应来帮忙，但她说的话一下子击中了他们期刊的痛点，因为没有关系，期刊印的乱七八糟，质量也不高，根本拿不出手。 “秦瑶同 秦瑶:“只是举手之劳。” “哈哈。”老李打了个哈哈，“我只希望将来有一天别饿死在街头。” 第一更 理想到了最后，也不能当饭吃，钟岳山对自己极有觉悟，他可以写自己理想中的文章，但为了有口饭吃，不被饿死，他也会尝试更多赚钱的技能。 至于其他的投稿，很多人还没试过，毕竟之前只是私底下传阅，投去国营的媒体，这些文章和稿件能不能发出去还两说，可若是为了稿费而写专门的稿子，那还不如为了理想而饿死！ 他们的采访稿件并不长，一篇写得好的，能得到五十块钱的稿酬，已经能养活一家四口，哪怕大学生过得“奢侈”点，五十块钱的生活费也绰绰有余。 老李道：“我们也能写，就你们那种采访稿件？” 秦瑶：“可以写，当然可以写，十分欢迎。” 原群和孙央几个主写诗的，那类型的诗实在跟秦瑶的生活期刊搭不上关系，但是老李和钟岳山写的文章，绝对是上上乘。 缺钱就来写稿啊！ 秦瑶见他感兴趣，立刻款款而谈：“别着急，我先来给你介绍介绍我们期刊，这边里报刊亭不远，公园门口有报刊亭，我们现在去买一本，我详细给你介绍每一个栏目，你看看你对哪些感兴趣……” 原群也在一旁听着，他们这群人，也曾听说过这本南方生活期刊在年轻人群体里极其受欢迎，但他们翻了翻，并不感兴趣，更多听到的不过是道听途说。 还有各种发型对脸型的影响，推荐什么样的脸型留什么样的头发……笑话，作为一个有个性的人，想留什么样的头发就留什么样的头发，怎么？自己的头发还由得着听别人的建议？一派胡言。 有过这么多的先入为主，原群这群人对这本期刊并不感冒，不是他们爱看的东西，只是在秦瑶当上助理的时候，才为此打听过一阵。 这些国际新闻跟政治没有一点相关的地方，反而涉及其他各个方面的内容，有人文，也有地理，还有各种最新研究，以及很多国际新产品……可谓是五花八门。 老李看得津津有味，他们这些下乡当过知青的，自以为比城市长大的青年“有见识”，扛过出头下过地，早已经吃尽了社会的苦头，他们写诗，也自认为看透了人生，知道每一个人生老病死是怎么样的一种状态。 原来大家真的可以独门闭户的过日子。 农村的住房白天屋前屋后都不会关门，若是关了门，人家会在背后说闲话：“你是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大白天的关起门，肯定心里有鬼！” …… “秦总编，有心了。”老李翻了小半本，才感到自己知识的匮乏，以前还当自己下了乡，就以为什么都懂了，现在才发现，外面还有更广阔的一片天，所谓的科普，也不只是《十万个为什么》上的解答，世界上还有很多很多的为什么。 “是挺有意思的吧？”秦瑶语气中带着几分自信和得意，这本期刊的稿子都由她的把关，很多句子都是她亲自修改的，绝对做到趣味十足，引人入胜，让人拿在手上便不忍放下，非要一口气读完不可。 她这句话一说出口，浑身上下充满着一种属于胜利者的自信的光辉，灼灼闪耀，宛如皓月，显得尤为强大，身上没有半点属于女子该有的脆弱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