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民兵见聂幺松手了,忍不住有些脸黑道。
“哦哦!”
“咕噜咕噜咕噜咕噜……”
车轮滚动下,也没走多远,就到了一处简陋衙门。
嗯,是真的简陋,就像临时搭出来的一样,要不是前面竖了块牌子,写着“夏税征收临时衙署”,又有两个文吏在门口坐着。
聂老汉不识字,但以前交税交的多了,也认得出“衙署”就是衙门,“夏税”就是他们要交的粮食。
那文吏见到聂老汉,还有后头的粮车,似乎已经习惯,提笔一边书写记录,一边问道。
“哪个村的?”
“聂家村。”
“哪个聂家村?”
“就那旮旯山里头。”
“……你们村长,就是里长、粮长叫什么?”
“聂三叔。”
“聂三叔……我查查,有了,原来是山前村的。”
“老爷,俺是聂家村的,不是山前村。”
“好好,我知道!还有,你们运这么多粮食过来镇里干嘛?”
“还请老爷宽恕,俺们知道规矩,这税要换成银子。可本地的聂老爷已经没了,咱们也不晓得从哪里换银子,还请老爷能行行好,别让俺们重新回去。这一来一回,得不少时间,家里头还有老头老母在,还请给条活路啊!”
话没说完,聂老汉就跪下了,甚至开始掉起了眼泪,显然已经十分娴熟。
不娴熟不行啊!
这么干不一定有用,但不这么干一定没用,要是真把粮食原封不动送回去,来回往返一趟,有多少损耗不说,以官老爷们的尿性,肯定得加征摊派,他们这些穷苦百姓今年是别想好好活着了。
一见聂老汉跪下了,那问话的文吏当场吓得起身,前面接待好几个愚夫愚妇,也没这动不动就跪的。
虽然也有这聂老汉年纪太大,但还是给人吓得够呛,连忙上前扶起道:“老汉别怕,我不是什么老爷,也没生气恼火,这些粮食既然是税,那就放下吧!只是新税法里头已经说清楚了,今年的税没有那么多,不用交来这么多的粮食。”
“啊?”聂老汉有些迷惑。
倒是小儿子聂幺忍不住说道:“爹,俺早就说了,新官府的告示里头,三叔(村长)他们都说了,今年没那么多杂税,只要交完了正经地里头的税,别的就没了,您老非要自己来,还弄这么多粮食,连带还租了辆粮车过来。”
聂老汉听闻,下意识呵斥道:“你小子懂什么……”
旁边一文吏却笑着打断:“呵呵,老汉,您儿子说的没错,今年大将军府已经颁下税法新令,不止今年,往后每年的税收,也没那么高了,除了正税以外,什么丁税、力役、活洒、死寄、包纳都没了,所以你们确实不用交这么多税粮了。”
实际上,不止这些明面上的税收,连带还有牙税、当税、田房、牛马税(马驴税)、契税、杂捐在内的各种苛政杂税,也都被统一进行了合并,今后一律改为工商税。
说起来,直到聂宇占了三州之地,才特么的意识到,满清的苛捐杂税能有多离谱。
斗殴税听过没有?
字面意思,就是两个宗族村子为了争夺土地、水源,会约定时间地点,进行聚众械斗,谁赢了谁获得土地、水源。
而满清官府不会去管,不仅不管,还要征收斗殴税,否则就是违法斗殴,违法斗殴的通通加税。
简直是离谱他妈给离谱开门,离谱到家了。
聂宇取缔的税捐杂派,基本都是诸如此类,真不愧是我大清“盛世”,果然厉害了!
(本章完)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