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当天傍晚,罗时暄照例忙到了很晚,不是在忙正事,或者说也是在忙“正事”。
他在算着自己履任知县以来,到底捞了多少油水,跟自己为了做官,使的银子比还差多少才能回本。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饶是罗时暄自认为自己还算清廉,也愿意给地方办些实事,可有些事也是身不由己。
身在这么一个满朝皆贪,不贪污做不得高位,肥缺都在满人、八旗,而汉官只配吃满人、八旗老爷们吃剩下的,甚至于乾隆朝的第一巨贪,便是这十全老人乾隆鞑帝。
如此官场下,你还想出淤泥而不染,开什么玩笑?
今天你敢清廉如水,明天弹劾你贪赃枉法的折子,就能送到万岁爷,额不,是太上皇的案子上。
那句话怎么讲的?
你不拿,我不拿,那上官们怎么拿,上官们都不拿,你让万岁爷怎么好意思去拿?
罗时暄前后算了一天的账本,发现自己居然还亏了,买官贿赂的银子一点没回来,还要往里头砸进去不少。
因为要维护官场仕途的人脉关系网,也是需要银子的,还不少,就算真的纯贪,也得给上面的府台大人,还有提携自己的恩师、帮衬的同窗们,也都需要点“礼尚往来”。
所谓“礼”多人不怪,不是他逢年都给府台大人孝敬银子,这次富志那的军队从常德出发,途经华容县的军情机要,也不会这么早就被他知道。
罗时暄合上账本,正要起身回内院休息,早已回去的典史忽然急匆匆跑进了衙门。
“大人……大人不好了!”
因为跑的太急,典史的一只鞋子都跑掉了,整个人都是颇为狼狈。
罗时暄有些不悦,负手说道:“到底出什么事了?如此慌慌张张,不成体统。”
那典史完全没了往日的谄媚,甚至顾不上整理衣冠,就大喘着气说道:“大人……大人,外面,外面有反贼!有反贼啊!”
说完,典史满脸都是掩盖不住的惊惧。
罗时暄本来还准备教训一下,突然间反应了过来:“等等,你刚才说什么?反贼?哪里有反贼?”
典史惶恐回道:“不,不知道,天色太黑了,但依稀能看到外面有好多人马,还有一杆大旗,上面似乎写了什么字……”
罗时暄几乎下意识就想到了荆州府的汉贼,因为岳州府离荆州府太近,两府可以说完全就是邻居,所以汉军的凶名也早就广播到了岳州府北部。
打败了巡抚,屠戮了满城,逼的荆州知府都殉国了,还给了汉贼的凶名诨号。
如此悍贼,真要是南下了,华容县不用想都是挡不住的。
罗时暄没有立刻自乱阵脚,不是他胆子大,而是他觉得应该不至于是汉贼,因为完全没有什么消息,汉贼是荆州府的,又不是他们湖南这里的反贼。
这些汉贼凶悍是凶悍,应该不会这么无智,南下跑来打他们华容县吧!
毕竟,华容县可是隶属于岳州府,旁边就是洞庭湖,可以直接通到湖南的常德府。
汉贼赶来,汇集常德的朝廷大军,随时可以灭了他们。
(本章完)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