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敬珩慢慢垂下向来高昂的头颅,将重量全部交给阮绪宁,声音低得快要跌落到泥土里去:
“你先?认识周岑。”
“你先?喜欢周岑。”
“你来篮球场,你去高年级,都只是为了看一眼周岑,你的目光,从来不会主?动落在我的身上。”
“你给周岑买水,顺手才给我买一瓶。”
“你主?动向周岑表白。”
“你还给周岑写过情?书。”
“如果?周家当时有能力帮到你的父亲,你一定会先?考虑嫁给他,而不是我。”
“你没有对我说过喜欢,也没有给我写过情?书。”贺敬珩说着说着,忽然就笑?了起来,“我能用什么把?周岑从你心?里赶走?”
是很委屈、很痛苦的笑?。
这样近的距离,阮绪宁能够看清,他的睫毛有一点点湿润。
想?伸手替他擦掉,男人却很硬气地?别过脸,语气却依然柔软:“……我也想?听你亲口向我表白,我也想?要你亲笔写的情?书。”
脆弱的独白至此画上句点。
贺敬珩仰起脸,盯着空无一物的天花板,脖颈处的筋脉清晰可见?,释然长舒了一口气,再低头时,面?上又覆上了一层往昔的冷酷劲。
阮绪宁暗忖着,那些话,这辈子或许只能听见?一次……
那家伙的自尊心?,只允许他说一次。
胸膛里的心?脏如同被细细密密的针扎着,漏了风,再化成一滩水,此刻的她,只想?好好抱紧眼前?故作无畏的男人,用目光、用语言、用身体、用温度去传达自己那滔滔不绝的爱意。
她拥紧他,送上迟到的表白:“贺敬珩,我是真的很喜欢、很喜欢你。”
至于情?书……
她得再想?想?,要如何弥补。
被巨大的喜悦充盈,连灰暗的曾经都沾染上了缤纷的色彩。
贺敬珩极力压着上扬的嘴角,故作不满地?挑眉:“只是这样?”
纯属得寸进尺。
但阮绪宁却因他的得寸进尺而欢喜:看样子,是恢复了。
见?小姑娘愣怔着,迟迟没有后招,贺敬珩凑近些许想?亲吻她,阮绪宁却顺着他的身子慢慢退下来,如同清晨自嫩绿叶片上轻盈滚落的一颗露珠。
跨坐稳妥后,便开始埋头解他的皮带。
他只是想?索吻。
她却执意要给的更多。
贺敬珩勾起她的下巴:“想?做什么?”
阮绪宁嘟了下唇:不发一言,胜过万语千言。
这样的主?动表现?,确实能抚慰他那颗敏感的、自卑的、伤痕累累的心?,然而尚未蒸发的理智却提醒着他,这里没法做安全措施。
他不想?纵容她的任性:“……去卧室。”
阮绪宁头也不抬,很勉强地?将皮带从他腰间抽离:“就这里吧。”
贺敬珩又蹙了下眉,故意吓唬她:“怎么,已?经想?给我生孩子了?”
没脸没皮。
阮绪宁面?上一红,轻斥道:“你、你乱说什么!现?在……才不想?呢!”
“喔,现?在不想?,以后会想??”
“以后,以后的事,谁知?道。”
话没说死,那就是想?。
贺敬珩又笑?起来。
只是……
某人看似镇定,实则慌得厉害,双手颤颤地?尝试数次,拉链都没解开。
贺敬珩索性帮了她一把?:“那你还想?着在这里——乖点,跟我上楼。”
阮绪宁没有说话。
露珠继续向下坠落。
直到膝盖抵触柔软的地?毯。
她花了点力气才固定好男人那两条碍事的长腿,随即跻身其中?,自下而上,幽幽看了他一眼。
如有所思地?,探出一截舌尖。
*
失策了。
整个后半夜,阮绪宁都在责备自己不该逞能:对于饥肠辘辘的野兽而言,新鲜花样远不如吃饱吃撑。
如果?能两者兼具,那就更妙了。
结果?就是,贺敬珩折腾得太凶。
比前?一晚还凶。
以至于第二天一早,阮绪宁根本没法顺利起床,而且一闭眼,就是丈夫双目紧闭,喉结微动的餍足模样。
贺敬珩本意是想?帮她请假。
但一想?到积压成山的画稿,小画家苦苦挣扎,最后还是选择不忘初心?、砥砺前?行:“就是爬,我也要爬去工作室……”
她当真裹着被褥胡乱打起滚来,然后被一脸餍足的丈夫捉着一条腿拖拽回去,亲自伺候着穿好贴身衣物、起床洗漱、再送去文?创园。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