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天复过一天,朝朝暮暮,日出东升,夜幕星垂。 正是因为心底的信任,就像一道阳光,照进她黑暗冰凉的世界,让她得以平静而坚强地过好每一天。 瓦儿看不见,但能猜出恶人翟定是在背后说了什么,让妇人变得又敬又畏。通常不知他在做什么,有时能感觉到他在屋子里静坐,有时听到远处空洞的萧音和着凉风飘进屋子,有时他悄无声息完全失去踪迹。每次吃饭时,他又会自动现身,为她装好一碗饭“咚”地一声放在她面前,菜也是他为她夹好的,她无选择的余地。 两个人都在屋里时,重新糊过的纸窗隔绝了外面阳光。此时空气冰冷,往往比室外低下几分。瓦儿清楚是他害了自己眼睛,心中忐忑是否会有复明之日,然更清楚,此人更不会轻易将自己眼睛救好,求他只会自取其辱。 春夜寒峭,冷风阵阵。瓦儿风寒未愈,身子骨柔弱。翟胸口伤势渐好,内伤恢复较快。晚上,当他固执箍她入怀时,总会有番挣扎,甚至是捶打,当她从牙缝迸出咒骂字眼时,他会轻挑着唇一脸坏笑,然后用坚实的下巴紧扣着她的额头,双臂完全环抱那具颤抖僵硬的身子。 这样的二人,念着相同的名字,含着完全相反的感情,在亲密箍缠中睡去。 雨后初晴,清晨的微风吹落廊外桃花,纷纷扬扬,洒落一地细碎香蕊。浦月容梳着仕女髻,身着玉色织银鸾纹裳,外罩牡丹纱罗衣,款款走出臣相府。丫鬟零儿紧随其后,主仆二人面色微带桃红,喜上眉梢。 浦月容嘴角含笑“爹爹当然开心。他日我若被立为国妃,他便是银暝的国丈。不过明日起我就得待在闺中,一连七日直至新婚,先去颐和宫看看大王吧。” 浦月容瞟她一眼“何事如此神秘?” “真有此事?”浦月容陡然停住脚步“你从哪听来的?” “你敢在书房门口偷听?好大的胆子!” 浦月容挑起嘴角,扬起一抹笑意“怪不得大王一回宫就失魂落魄的,我见他面色沉忧,还道大王是思念红瓦儿,原来红瓦儿是遭入贼人之手了。想来爹爹早已现不对劲,才派人去查的。” 浦月容将目光投向颐和宫,敛住笑容“红瓦儿之事尚未言明,大王对她的心意虽有掩饰,但众人皆知大王对她是最宠爱的。何况,即使没有红瓦儿,别忘记还有一个夏安然。” 浦月容眸光晶亮,抬起下巴自信一笑:“你说得对。我相信爹爹。走,我已经迫不及待要看到大王了。” 宫墙柳绿,雕栏玉砌,流水亭台,转过几处弯踏上回廊,娉婷豆蔻的少女春衫薄袖,与一英挺少年边笑边轻步走着。 夏定宇眉头微皱,拱手以示招呼,安然怔了一下,展颜道:“是啊,姐姐想必与我一样吧。我看瓦儿没有回宫,不知能否赶得上婚期,特意过来看看大王。” 安然接口:“是啊,太妃奶奶卧病已久,近日又因担忧瓦儿,心思忧虑,太医说身子越来越虚弱了。” “好。”浦月容与安然异口同声道,二人又互相对看一眼,同时起步款款朝御书房走去。 银冀白衣落寞,眉宇深沉,幽黑的双目比往日缺失一份光泽。瓦儿舀无音信,那掳人的男子明明带她进入银暝境内,为何遍搜方圆百里,仍无踪影?难道自己推断错误,他们暗度陈仓转移路线,根本没在银暝? 坐于案前,白影仲怔沉思。突闻门外侍卫传报,银冀修眉一动,沉声命道:“宣。” 两位女子对银冀福礼过后,悄然对看一眼,微笑开口。 银冀面色微僵,不过瞬间便恢复自若“瓦儿该知事情轻重,定会赶回的。”经过此劫,若她赶回,自己真能如愿娶了她么?幕后之人恐怕已将瓦儿牢牢盯住,做为对付自己最为尖锐的利刃,自己该如何保她保己,这才是最重要的。怎么办啊?难道” “难道北诏国扣留了瓦儿?” 浦月容注视银冀轻抿的薄唇,声音低柔:“那便是瓦儿自己的事了。大王从来都疼爱瓦儿,但大王娶妃如此大事,瓦儿怎可任性?大王如果瓦儿不能及时赶回,婚礼恐怕也无法推延了。” 他这般直问,让两名女子同时低下头去,颊上升起嫣红,一齐答道:“当然愿意。” 浦月容抬头,掩饰不住嘴角笑意“大王放心,月容会尽其所力能为大王的贤内助。” 银冀转过身,黑眸沉了沉,眼中幽蓝光泽闪烁不见。他是多情之人,无奈多情只为瓦儿,心中再也容不下她人。面前两名女子,均是美丽出色,不可多得,可惜自己最多只能封予她们名分,其他要求,恐怕必得三思而后行。 “大王,太妃身子越来越弱,最近天天念着瓦儿。大王可有接到消息,瓦儿到底哪日回宫啊?”安然皱着眉头,对珍太妃的病情特别关心。 “行了。”银冀转身面对她们如花娇颜,语气依旧淡然却有不可质疑的严肃“太妃奶奶不会有事,瓦儿也会平安归来。现在本王还有事跟定宇商量,你们俩先回去。” 安然与月容不同,她见银冀逐客,只是安静地欠了欠身,朝立在旁边一言没的哥哥看了一眼,兄妹二人对上个眼神后,才缓缓扬起嘴角。 “定宇,本王不在这段时日,宫中一切可正常?” 银冀面容冷峻,负在背后的手指握成半拳,定定注视夏定宇,道:“你爹镇守边关,浦臣相代理朝政,他们是本王敬重的长辈,也都是本王最得力的臣子。定宇,浦臣相最近出入宫中时间可多?” 银冀沉吟,回微笑:“这次你父亲无法赶回参加婚典,你是安然的兄长,长兄为父,安然的事你最近多关心了。” 想到瓦儿明媚动人的笑脸,夏定宇心口一紧,当即问道:“大王,您难道真的不等瓦儿郡主回朝的消息确定后,才举行婚典么?” 夏定宇眼神闪过不易觉察的黯淡,垂道:“大王所言甚是。臣相信瓦儿郡主定会赶回的,太妃娘娘的病也很快会康复。” “臣遵旨!” 三月十五,普天同庆,那一天,他们将要面对些什么呢? 本书由潇湘书院,请勿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