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已值秋季,银暝的寒意总比其他三诏来得要早。树上丰硕的果实被采撷之后,只留下在冷风中颤抖的片片枯叶。 此山名为“红叶山”地处银城偏西北方向,离王宫不到百里,但知道此山的人却极少。因为“红叶山”如同世外桃园,与尘俗隔绝了一般,能通往此山的只有一条不似路的羊肠小路,还有一处断崖。羊肠小路被掩映在树木茂密的丛林之中,且被“红叶山”的主人用某玄妙的阵法封住,外人根本无法进入;而断崖也可通往山顶,却只能称为危险下的秘密通道。 山顶背风处,有一个宽敞的山洞和三座结实的竹屋,竹屋有两座建在一起相伴为邻,另一座在十数丈之外,仅看竹屋外的帘子就会现其风格与前两座不同。 今日的风有点大,肆意地掀着他雪白的衣摆,他面无表情地站在屋外的竹栏旁,斜靠着由几颗碗口粗的竹杆扎起来的柱子,目光投向远处冷风中火红绽放的枫树林。 刹时,空洞而悠远的萧声在天地间喃喃独行。那声音像是自最深最空的谷底,深藏着一丝不为人知的伤情,可咏可叹。缓缓地,萧音一转,那种极度内敛的漠然透过明亮勺称的音符缓缓绽放开来。 “翟有心事。”身材纤细高挑的女子道。 高挑女子垂下眼:“应该是。翟每次下山之前都会变得异常。” 被称为“师姐”的女子名叫方旋,她抿抿唇:“你以为他会告诉我们?筱水,我们是不是太执着了?” “即使从小一起长大,我们谁都没有真正了解过他。”方旋有一双波澜不惊的水眸,她说话时,声音也总是凉凉的感觉。可是,每次在谈到“翟”时,她的语气不自觉地浮起丝丝波动。 方旋这次没有出声,筱水说得对,虽然在一起生活十几年都没能走进他的心,但曾经在一起相处的点滴是她们最珍贵的回忆,而未来只要还能继续守侯,未尝不代表完全无望。 筱水突然似想到了什么,收回目光问:“师姐,昨日师傅叫你前去,说了些什么?是不是有什么新任务?” “啊?”筱水忍不住惊呼一声,当即睁大了圆眸“那我呢?师傅没有安排我吗?就你和翟两人下山?” “这”筱水抿紧了小嘴,垂在身侧的拳头却悄然紧握了起来。师傅竟然只安排他们俩下山,那只有自己要留守在这吗? 筱水抑郁地咬住下唇,蓦然转身:“不行,我找师傅去。” 十几年来,红叶山上有三抹白影穿梭在片片枫叶之中。翟,旋和筱水共同练剑,共同起居,共同下山替师傅办事翟从弱冠的孩子长成翩翩少年,再变成今日这般孤冷内敛的英俊男子,不知不觉吸引了两名美丽少女的芳心。当两名女子知道对方和自己相同的心意时,不是你争我斗,而是互相做出约定,如果她们不能同时得到他的爱,那就让三人永远平淡地住在这红叶谷吧。 他们的师傅是何身份?他们谁都不知道。只知道,那个青衣老人年纪不过六十开外,却高不可测。武功修为自不用说,还精通天文地理,奇门盾甲,如果不是每过几个月都会派他们下一次山,谁都认为师傅是不探世事的隐世高人,每天都为潜修更高一层境界。 翟是真正的无情吗?也不尽然,他只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逐渐地、一天比一天冷漠而已,黑眸中也有了让人难以察觉的锐利精芒。 六岁时第一次下山,看到了外面新奇的世界,与红叶山完全不同的世界。最初的识字是从武功秘籍上学来的,随后师傅开始教他各种学识,而方旋与筱水是在他十岁时被送上山上的。这是一对美丽的姐妹,据说都是孤儿,虽无血缘但她们心性明净,师傅教的点滴功夫都让她们反复练习多遍,直至成功。 往事已久,久到吹萧的男子不愿意回忆。 秋风扫过,竹屋前的空地上也被铺上了一层黄叶,擦着地面无声地飞转。白衣男子翟继续吹着他的竹萧,目光定定落在林中某一处,又似乎在欣赏被风掀起的红叶波涛。银冀精心筹划了几天,准备微服出宫一边探访民情,一边暗寻胞弟下落,他并不打算多带侍从,只让跟随多年又与自己年纪相仿的夏定宇同行。未料瓦儿一听说此行恐怕要十天半个月才能回宫,顿时眼泪哗哗直落,恳求着要一同前去。 队伍说大不大,倒颇为壮观。银冀成为了一名富家少爷,夏定宇也是气宇轩昂,成为银公子的贴身侍从,还有两位大内高手则化身为马夫和伙计。 马车徐徐而行,前面是两匹峻马,银冀与夏定宇一前一后策马而行。二人面色不若以往轻松,在这秋意萧瑟的时节,竟然带几位姑娘出游,无形中让他们多了份隐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