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来枯枝动,风过木叶落。 叶落,风过,天地无情。 在楚弈以为自己就要滴尽最后一滴鲜血时,那道带着黎明曙光的沉重的石门竟然开了。 楚弈的黑眸缓缓张开,仿佛已经没有一丝力气,他只微微半眯着眸子,注视着来人。 另一侍卫皱起眉头:“谷主也太看得起这家伙了,明明都没了武功,还要用链子吊起来” 血,看起来黑乎乎的,几乎就要被寒冷所凝固。 “还罗嗦什么,若是他死了,谷主也不会放过我们!” 黑黑的,闪闪的,不断地冒着金光,他使劲想看真切,却看不清。 薄毅的嘴角,突然悄悄地扬起,形成一个绝美又优雅的弧度,不知道是在嘲笑他们,还是自嘲。 想折磨他又怕他死,想让他死又想利用他真是可笑! 邪美俊逸的男子,一眼看过去,有点桀骜,有点落魄。 两名侍卫惊愣了一会,连忙将他手腕、双腿的链子开了锁,高大挺拔的身躯再也支撑不下。 定定的,直直地靠着墙站了一会,眼眸已经完全睁开,带着某种奇异的灼亮,徘徊在他们之间。 然后,软软地,缓缓地倒了下去。 “快点。”侍卫将他抬出密室,来到一间相对宽敞的石屋里,他们急急将药瓶打开,拉开他的衣襟。 那是箭伤,伤口很深,可以看出当时是被人用力拔出来的,没有好好处理,现在已经血肉模糊了。 浑身冰凉,几乎没有温度,惟有伤口处是火辣辣地疼。 楚弈悄悄打开眼帘,透过乌黑的长睫打量着他们的表情,俊美的脸庞浮现复杂的神色。 有时候,觉得自己很像英雄,可以不在乎生死;有时候觉得自己其实也没那么高贵,因为一样害怕死亡。 再见到泪西,他该说些什么呢? 什么三年之约,他以前还真一时之气说对了,只要他愿意,三十年,三百年,她都没想逃离自己身边。 他又开始微笑,情不自禁的微笑。 和煦的风,吹进了他的心。 气力也一丝一丝回到他的心脏,四肢百骇。 侍卫瞥了他一眼,又是一怔:“我说这家伙真是个怪人,血都要流尽就要死了,还能笑得出来。” 说着,两名侍卫也不管楚弈是否听得到,一个劲地赞叹起人家的容貌来,手头的动作也逐渐悄然变得轻和。 他向来讨厌别人将自己的容貌与女人相比,不过此刻听两个大男人这样类似真心的感叹,回荡在心中的是种莫名其妙又无法表达的感觉。 “一个男人能长成这样真不简单,若就这样死了,还真可惜。”啧啧了几声,他们一同站起身,楚弈就躺在一张石床上。 楚弈没有出声,只是轻轻扯了一下唇瓣。 奴隶? 黑眸陡地闪过一道隐忍的光亮,他的牙也随之咬紧。想不到五峰谷主不想杀了他,竟然想羞辱他? 修长的手指,用尽了他全部的力气握了起来。 “喂,你听清楚没有?这里是五峰谷的地盘,你现在又没有武功,如果不想死的话,就乖乖地听话。”说话的侍卫对他并没有仇恨,说起话来甚至参杂着一丝同情。 有几缕丝垂过眉角,半掩住他的眼睛,他微抬着下巴,第一次开口声音极度沙哑:“被谷主抓的那位姑娘现在何处?” 果然,另一侍卫不知何时出去了一趟,提进一个竹篮,篮子里散出淡淡的饭香。 这抹白色,突然成为楚弈此生见过最美丽的最动人的白。 没有死,他在幽黑森冷的密室里,被绑在墙上熬过了两天两夜。 喉结不自觉 牙是咬紧的,手指也是握紧的,曾经意气风,曾经尊贵无匹,曾经潇洒优雅,此刻,只是在一碗饭面前,就要变成像乞丐一样的奴隶吗? 沉重的石门,关上的那一刻,半躺在冰冷石床上的男人缓缓地坐起了身。 米饭就在眼前,不过几步之摇,饭香本是极淡,却严重地刺激着他的呼吸。 楚弈啊楚弈,再高贵的人,终究抵不过这小小的一碗饭 终于,手指一伸,端起了它 迫不及待地将饭送进了嘴中 颓而无力地坐下,坐在没有一丝温度的石地上 曾经,看到沿街乞讨的穷人,看到因偷一个面包被打的穷人,他可以潇洒地洒下一块碎银,同时也抬高着下巴从眼角看他们 赏梅要冷,越冷越香,越冷越雅。 然而,就在刚刚,就在他没有丝毫优雅地扒下那碗饭时,他恍然明白了许多 再见到泪西,一定要告诉她 外面似已天亮,冷气飕飕地窜了进来。 来人二话不说丢过一件衣裳,毫不客气地喊道:“喂,快点换上衣服,一会跟我去山平大厅,谷主要在那招待贵客,你也得去干活!” 他终于可以出去了吗? 眼眸一闪,能出去总比关在密室好。或许可以见到静然跟她打听消息,或许可以从其他人那里再捕捉到蛛丝马迹,或许 本书由潇湘书院,请勿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