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木布泰正想说“先帝”二字,又觉不妥,改口说道:“老身也能无愧列祖列宗了。”
想起皇太极,布木布泰又起多尔衮。满人妇女原不在乎贞节,但自皇太极登位后,满清加剧汉化,女子贞操观念也渐渐普及。布木布泰一身侍二夫,绯闻早已满天飞。顺治已经转移话题,说道:“儿臣觉得,四川、浙闽都已暂时无虞,当下要紧的是湖广和江西。赤匪才夺下粤东,立足不稳,不敢贸然北上。有珠喇嘛、耿继茂镇守赣州,江西暂时也无问题。
“真正要紧的还是湖广,西贼猖獗,沈永忠接连战败,连长沙也守不住,已经遁往岳州。喀喀木又已战死,湖广缺少精兵强将。
“儿臣与诸王商量过了,打算改阿尔津为定南将军,同固山额真马喇希统率将士,顺江而下,先稳住湖广局势。再拜敬谨亲王尼堪为定远大将军,统率满蒙汉大军,往征湖广。”
阿尔津原为定西将军,与固山额真马喇希一道隶属吴三桂、李国翰,原在四川与刘文秀大西军作战。这两人也算是满洲骁将,比沈永忠之流强多了。
当然,以阿尔津、马喇希的能耐,以他们的兵马,肯定打不过孙可望、李定国的大西军。尼堪贵为亲王,久经战阵,有足够的威望统率满蒙汉大军,足以击败湖广的大西军。
“嗯,很好。”布木布泰赞道,又说:“西贼与赤匪皆为陕军之余,骁勇善战,非亲王领兵,不足以平此巨寇。尼堪久经战阵,功劳素著,足堪此任。”
清初名将如云,每有大征伐,往往拜亲王郡王为大将军。但自入关以后,八旗足迹遍布天南海北,伤亡极大。名将凋零,王公贝勒或者年迈,如济尔哈朗,或者重病,如博洛,或者为多尔衮的党羽,如勒克德浑,或者谋逆,如阿济格,或者兼而有之。
屈指一数,能将兵南下的亲王也就剩尼堪一人了。
“浙闽那边,伪鲁藩当无大虑。”布木布泰为儿子剖析形势,说道:“朱成功水师虽然强大,麾下多为海寇,志在保存富贵,实无大略。对朱成功,咱们还是要以和谈为主,以郑芝龙等眷属相要挟,以高官厚禄相引诱,争取劝降朱成功。”
清廷挟持郑芝龙北上京师,却促成了朱成功的强势崛起。这几年来,满清自知水师孱弱,无力进攻朱成功,一直尝试劝降朱成功。
朱成功以议和为幌子,与清廷虚与委蛇,一方面声称愿意投降,一方面又狮子大开口,要求蓄发,并获得江南、广东、福建、浙江四省作为封地,如云南沐氏世镇四省。
同时,朱成功派部下到福建、浙江、广东等清朝统治区内,堂而皇之地收取粮赋。就这年,经过几年猥琐发育,朱成功渐渐火并郑氏诸部,成为东南沿海的霸主。
“儿臣觉得,朱成功毫无投降的诚意。前月,张学圣袭击中左所,朱成功损失惨重,可见他虚有其表。”
“不然,”布木布泰驳道:“郑氏盘踞东南沿海数十年,水师实力冠绝天下。咱们得分清主次,等肃清陆上的西贼、赤匪,腾出手后再收拾朱成功。”
顺治悦服,说道:“母后教育得是。”
母子两个坦诚相见,彼此关系接近不少。
顺治忍不住问道:“母后,儿臣有一事困惑已久。赤匪为新起之后,为何竟能在短短几年间席卷两粤?难道,真的是因为他们火器发达?”
“火器发达只是其一。我八旗火器也很发达,你令工部仿造赤匪的火枪,不是也仿造成功了吗?”
“成是成了,就是不如赤匪的可靠。价格比人家贵,重量比人家重,精度、可靠性、威力反而不如人家。”
“慢慢来。当年八旗火器不如南朝,后来发奋图强,不也后来居上了吗?”布木布泰深思熟虑,说道:“我所虑的,是赤匪的着佃纳粮。赤匪藉此获取民心、提高税赋、扩增兵马,故能在短短几年间脱颖而出。”
“依母后看,咱们该如何破解此着?”
布木布泰亦别无良策,坦承道:“我亦不知,不过,圈地投充祸害深远,总得想法禁止,就算禁止不了,也得想法停滞。
“再就是,赤匪着佃纳粮,取悦的是佃户,得罪的是田主。咱们不能得罪田主,只得反其道而为之,保护田主,镇压佃户。中原自古就有田主办理团练的传统,不妨鼓励田主办理团练,一来防止佃户造反,二来抵抗赤匪入侵。”
顺治眼前一亮,说道:“吾当传令南方各省,鼓励田主办理团练。”
(本章完)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