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一说,一伍士卒皆惊,觉得留在营垒内凶多吉少。不过,他们毕竟是亲兵协的人,也算身经百战,片刻沉默后,很快又活跃起来。
有人转移话题,说道:“要说呀,还是水师好。吃的比咱们好,行军可以坐船,无骑马之苦。就连船上烧火,也用煤炭。哪像咱们,烧个火还得伐木取柴。”“嘿,你就知足吧。水战艰险备至,水兵伤亡率比骑兵高多了。若说行军之苦,首先还得数步兵兄弟。咱们好歹有马骑,步兵只能靠两条腿走,想想都辛苦。”
“对了,听说昨天有几艘三版战船开到了漓江。听谁说的?忘了告诉你了,我有个同乡在亲兵一营当排长,永历三年一起应募当兵的。昨天偶遇,他亲口告诉我的。”
“想必是水师先锋。先锋既已到桂林,主力也要快了。”
“伍长,你同乡都当排长了,你怎么还是个伍长?”
“去你妈的!”
……
田源忍住笑意,清了清嗓子。士卒见到副标统后吃了一惊,慌忙站起行礼。他原是营教导,以儒将自居,教导士卒很有一套,说道:“孙膑减肚的故事,你们可曾听说过?”
副标统没有怪罪,众人松了口气,忙说没有。
“战国时期,孙膑为齐国人,据说是孙武的后代,师从于鬼谷子。知道孙武是谁吗?鬼谷子呢?”
众人一问三不知,伍长毕竟在军中受过教导,答道:“孙武就是孙子,孙子兵法就是他写的。鬼谷子是个谋略大师,孙膑、庞涓、苏秦、张仪都是他的弟子。”
“嗯,不错。”田源说道:“你这个伍长,是个有心人,知道的东西不少。”
赤军强调令行禁止,上级也注重维护官长在士卒面前的威信。
事情还有很多,田源长话短说:“咱们民间有五个行当尊奉孙膑为祖师爷,分别是制鞋的、皮革的、煤炭的、做豆腐的、泥塑的。其实,孙膑也是个大军事家,田忌赛马、围魏救赵两个典故,都出自孙膑。
“至于孙膑减灶,也很有趣。有一年,孙膑带十万齐军到魏国作战。第一天,他下令在齐军营地留下十万人的饭灶;第二天,留下五万人的灶;到第三天,只留下三万人的灶。
“魏军中计,以为齐军大量逃亡,轻敌冒进。结果,齐军还有十万人,打得魏军大败。如今,大将军带主力北上夺取严关,留我们监视鞑子。
“昨晚,大军齐宿桂林,有四千人的炊烟。今日若是炊烟不盛,岂不在告诉鞑子,我军主力已经走了,营里只剩少量人马?”
众人恍然大悟,随即向副标统赔罪。伍长恭维道:“古有孙膑减灶,今有田标增灶。鞑子有眼无珠,孔有德将死无葬身之地矣。”
却有斥侯飞马来报:“报标台,戚良勋领义师来附。”
“戚良勋?什么来路?”
“自称是都督同知总兵官,挂宁远将军印,原在灌阳驻防,协助曹志建防守镇峡关。”
田源想起来了,戚良勋曾追随大臣路振飞,担任中军旗鼓。路振飞是明末重臣,曾疏救隆武帝于凤阳皇陵,在隆武朝担任辅政大学士。隆武帝汀州遇难后,路振飞来广西应永历召,死于途中。戚良勋则依附于瞿式耜,奉命镇守灌阳,屏护桂林。
赤军营内空虚,田源可不敢引戚良勋入营,免得被他窥出虚实。但田源此时正缺少兵马,不妨先打探一下戚良勋口风,再作计较。
计议已定,田源立即令道:“集合八十骑兵,随我出营迎接戚良勋。”
(本章完)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