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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下)囚牛(1 / 1)

太yan回去之後,换了月g0ng与星g0ng的人出来轮班。天帝寝g0ng内天帝还留在天g0ng里头,寝g0ng内只有一个春秋。 其实囚牛会去寻春秋也不是什麽原因,只是因为那少年身上的声音太好听……之於囚牛来说,所谓好听的声音并不是只张口说话的声音,而是整个人……讲给谁听谁都不懂,天帝也只会笑他在作梦,於是囚牛没把这件事告诉任何人,只说给了天河听。 要是春秋愿意开口唱歌就好了。 几乎是囚牛一出声音,春秋就醒了。他是个浅眠的人,平时并不会真睡,总保持着一分两分的神智,这是在夏家养成的习惯,每次被丢到不见天日暗无光线的地牢,无事可做就只能睡,直到被拖出去,有时又整晚被带着在整个夏家里头的房间四处辗转,不能睡深,否则到时不能马上清醒会被扁。 「春秋。」hse小龙打开门,就着昏暗的光线,爬进天g0ng储君的房里,位在皇后寝g0ng的最角落,春秋睡的不是大房,而是大房旁边的耳室,在这里,天河水声清楚传来,囚牛一听就知道这里大概是整个g0ng院最近天河的地方。 再怎麽样,都b夏家好上千倍。 只有春秋会不识好歹嫌弃他,还躲他。 hse小龙的鳞片抱着并不舒服,春秋抱了一下就收手,让囚牛不怎麽满意,「我今天才去跟他说过话,你安慰我。」囚牛道,很讨厌跟龙王g0u通,有g0u不会通,更别提还有那些不长脑袋的弟妹,应付的他头疼。 囚牛为了拍拍两下,抛弃坚持,一下子身型转换,h发少年披着h衫出现在原位。 囚牛想着,如果他的弟妹也跟春秋一样就好了,这样他就不用每天烦恼自己的弟妹被阿爸吃乾抹净,可以好好的在他的天河边谱曲子。 「g嘛?」 「唱。」 春秋闭上眼,感觉囚牛的嗓音就在耳朵边,下午碰上龙王的不开心一下子就全被扫平了。 囚牛龙y温和平缓,的确是抚平人心绪的曲调,这些日子下来,春秋也差不多清楚了那些人间传下的歌都是哪里来,说此曲只应天上有的,大抵都是真的。 对此,春秋不予置评,他在夏家的日子里,没听过什麽歌曲,没法做b较。 春秋睁开眼睛,眼前一片黑,他用力点了两下头,「好听。」囚牛的曲子,哪能不好听? 春秋身子一僵,「所以呢?」他只是拿饕餮当幌子,目的为了要更靠近囚牛一点,仗着囚牛不明事理,他才能光明正大……可恶,一定是尧流那个笨蛋。 春秋抿了抿唇,实在很不甘愿,「为了听你唱歌。」他开口,声音明明就不是囚牛喜欢的那类型,可偏偏囚牛偏心偏到觉得这嗓音真是好听,「你唱歌好听。」 「嗯,就算你的曲子是不l不类的人间。」春秋肯定地说,「你所谱人间还有光,并不是绝处,也没有山穷水尽,一切都能转圜。」 春秋的思绪飘到很远的地方,半晌之後摇摇头,拉过囚牛的手,盖上自己x口,「你在我身上,都听见了什麽?」 一秒、两秒、三秒。 春秋垂眸,除了那处地方,他身上还有其他也遗失掉的,全都找不回来,「对,没有在跳,因为我没有。」春秋说道。 囚牛的曲子,他听的想哭,他知道是在说人间,因为只有人间才有那样多的哭笑,但人间也不只有哭笑,人类短短百载年龄,不会只有这两种情绪,百味情绪、千种复杂,多半都是又哭又笑的,像神经病一样。 「譬如说?」囚牛装傻。 囚牛伸出手来轻轻覆上魂锁,糟蹋了,春秋的手b较适合拿来奏琴,细瘦的手腕扣上这枷锁,扣久了也是会坏的吧,「你做错了什麽?」他问。。」春秋低声说,眼睛直gg地看着招魂的谱曲者,「但是招不回魂,所以……」 他伸出手来盖住了春秋的双眼,额头贴上对方额头,「春秋、春秋,要若是你喜欢,就说出来,要若是你厌恶,也说出来。」囚牛看着对方细瘦的肩膀微微颤抖,「这里是天g0ng,不是地狱。」 「但是,我是没有福分的囝仔。」春秋开口,这些话,他白日时分不敢说,天帝旁边有太多人、太多的眼与耳,大家都看得清、听得见,「我怕我喜欢什麽、讨厌什麽,一旦说出口,那些都会消失掉。」就像他喜欢琴,夏独活就让他再也不敢碰到琴,他并没有可以为自己撑腰的王,他也不是王子,只有打直的背脊不准许他软弱,所以他才活到了最後。 是了,是他自己让那些魂魄散去的,都是他的错。 囚牛轻声笑笑,「你有了囚牛的歌声,哪里没有福分?」还没见过这麽贪得无厌的人。 「说的也是,你是天g0ng的王子,王子贪心一点也理所当然。」囚牛自己想想又说,「没关系,春秋。我是囚牛,龙王长子。」他将春秋少年的脑袋压进自己怀里,「你在人间缺少的福分,我都补给你。」 「所以,不管你喜欢什麽、讨厌什麽,都可以说给我听。」囚牛说道,「我教你唱地狱的招魂曲、教你唱天g0ng的长生调,我把所有天籁都教给你。」 「才不呢,春秋,就说你耳朵是坏的,果然听不清。」囚牛取笑他,「你的声音,b谁都要好。」 天河水汹涌,掩不去琴声,坐在河畔奏琴的不是人,而是只hse小龙,龙爪子g着琴弦奏出曲调,而随着曲子,小龙前方的河水缓缓聚起一抹黑se,逐渐往岸上蔓延。 待到一曲结束,眼前也就没有那些漆黑了,全被走来的黑衣青年以手中刀刃抹去。 顺着对方伸过来的掌心攀上对方的肩膀,囚牛突然有点小感慨必须马上抒发:「你们人类长大的速度真快。」囚牛啧啧两声,眼前的青年不知道什麽时候,已经从原先十四、五岁的身版像吹气球一样长大到了现在这模样,脸型依旧是当初那个苍白的青年,只是肩膀宽了不少,身高也ch0u高不少,以往两人还能平视,最近可真是没办法了。 那是只不怎麽像样的龙像,东缺一块西缺一角,残缺不全,做工粗糙,本是春秋为了赔还囚牛才做的饰品,不过被当年的龙王一怒之下丢进了天河,不知道什麽时候被囚牛捡回来黏上去。 「不然我奏琴,你唱曲?」春秋提议,少年清秀的脸孔就贴在他脸前面,他的眼睛不好,看不清对方,自从囚牛知道了之後,每次都贴这麽近,说是为了让他一个凡夫俗子看清囚牛的美丽。 「要听什麽?」春秋一边调整琴弦一边问,琴弦是他自己的发丝编成,囚牛一直舍不得换。 「不能换一首?」春秋挑眉。 春秋只想告诉他,自己从来没有想过被原谅,脱下的枷锁就放在尧流天帝那里,并没有扔掉。 就是这麽个简单的原因,让天帝大人感慨男大不中留,两个小朋友打从春秋上天那时起,根本就是一见锺情,天天混一起。每天经过春秋房间偷看里面小朋友有没有盖被子,就会看见两个人抱一起睡很熟。 尧流天帝撇撇嘴,床太小是不会换回原本东g0ng是不是? 他生前只奏过三次琴,琴是人骨r0u所铸,在他面前活生生地从人变成琴,来到天g0ng之後,他本也不想碰琴,只是被身边这龙子缠的受不了。 春秋看了看,放下琴,耳边囚牛歌声还在继续,黑衣青年往前几步,站到囚牛前方。 他只要开口或是奏曲,就会引来恶鬼,故他的曲子总是只到一半就不得不停止。 囚牛笑笑问他要g嘛,总不会是为了要ch0u筋扒骨吧?听起来夭寿痛。 ——好好唱、唱完它,不要担心旁边一大堆垃圾。 春秋的刀走势安静,脚步安静,这不是阿七本来教他的方式,是他自己无意间钻研所成,毕竟他虽然杀鬼,但仍也想听後方囚牛的声音。若是天河黑鬼阻他听曲,他就毁了那些不识好歹的家伙,若是刀音太大阻了他,那他就把舞刀的声音降到最小,甚者乾脆不用刀。 囚牛奏 「春秋。」不知道什麽时候,囚牛已经走到他背後,跟春秋这个眼烂的残废不一样,囚牛看得清楚,春秋前头还有一只小只的,他笑一笑,抱住春秋窄腰,往前一探,伸出手指弹开了趁隙而入的小黑鬼。 「g嘛?」春秋低下头,囚牛已经矮了他一个脑袋,说话都要仰着头。 囚牛笑笑,看着对方翻了个白眼,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会。」 「呦,终於回来了?」尧流放下笔,就看见当今天g0ng唯一最有希望当上下任天帝的有为青年,才养了几年,就养成这个样子,阿七真是会养小孩。 「你也很久没有来堂上了,」尧流随手把一叠奏章放到对方面前,「是怕龙王?」 「他b你年长了不知道几百年,你担心什麽。」尧流耸肩,关心则乱,春秋已经乱了几年了。 「饕餮虽然是龙子,但是在人间也生活了不短时间。」春秋说,「囚牛是擅长奏乐,但是并不擅长应付饕餮那样的。」 与自己本x相悖,尧流不清楚春秋这几年活的有多不甘心。 春秋本人面上看着是不怎麽在意,只默默背着颓废骂名,「我这麽做对你也有好处,这几年龙王见我没什麽威胁,动作也少了不少。」 「我也觉得。」春秋明白眼前帝王无心帝王事物,只是为了一己私利才在这里,虽然自己跟他一样,也有自己的私利才想站上王位,但是春秋同时也很明白,自己是真切喜欢权力。 他嗯了声,表情有异,认真地看了眼手中奏章,「这是怎麽回事?」他把东西拿给天帝。 这样一路翻下来,春秋也翻了有半阁书页,有些古字不懂的,就去问阿七。 十年对神来说大概就是一个礼拜吧,十年开一次会议,每次会议地点在天地人三界轮换,三界主事者都要出席。由很久很久以前的到半夜凌晨,但是他自己也明白,做好这些事物本就是份内事,除了这些,他只靠着自己的私利在做事,他想做什麽、就是什麽,他关心哪、他就看着哪,并没有帝王x怀大志,也并不想要为了这天界献身。 他知道春秋这些年来是被压着自己的本x过活,为的就是要保全囚牛,还有遵循礼法——既然当今天帝是他,那麽春秋就从来不会踰矩。 「你撑着点。」春秋的语气带着急迫,「撑到我回来。」 春秋啧了声,对着席上所有人躬身,「对不起,春秋迟到早退。」他这话说的急、众人也还没听清,等到反应过来,春秋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大门另一面。 「……如山,坐下。」地君看了眼阎如山说道。 「这里是天界,你一个地界太子去g预天界事物,是想一统三界吗?」铜奏阎王轻笑,「如今天帝就坐在这里,作为客人,主人家未动,你哪里都别想去。」 「都是快要继任的人了,还这麽不稳重。」 「是啊、陛下,这里真是不安全,还是先请诸位大人移到——」 「是,陛下。」龙王应道。 「……」铜奏阎王挑了眉,显然已经知道了事情始末,「尧流。」铜奏阎王轻声开口,「不如我们先到你殿上去坐坐……还有,为何我等地界罪囚会在天g0ng一事,我想我们需要谈谈。」 「陛下!」龙王愣住,「你不能、不可以这麽做!」 「没了眼睛,我还有耳朵。」 「他的声音,就是我的世间。」 五日後,罪人押出天g0ng境。 天帝面无表情走上前,低下头,在罪人耳边说了什麽,往春秋腰上系了玉玦,只要靠近点的人都能听见,天帝说的是:「别再回来。」 好像半点都不知道,自己要去的地方是地狱。出声响。不知是哪方又违逆了天地道理。 「……走了啊……」囚牛回过头,出乎尧流意料,囚牛没有哭,眼眶没有红肿也没有鼻音。 「怎麽?」天帝走进小房间里,春秋平时都会打理整齐,他的私人用品很少,笔墨纸砚,几套衣物,就没了。 尧流面se一沉,轻轻摇头,「地狱。」他只能这样形容。 「他每次都说我的人间不l不类,说要教我唱人间的曲子。」囚牛说,琥珀se的眼神几近疯魔。 他自己就是曲。 天河杂沓、尧流暗cha0汹涌。 ——囚牛,不l不类也没有关系,你心头的人间,还有希望。 而今他才看见了这首春秋谱的人间。 「他……」尧流看不懂谱,但是囚牛看得懂,他知道春秋不喜欢自己沙哑的嗓子,所以勉勉强强只奏琴。 春秋总是摇摇头,要囚牛还是先听天上g0ng乐,说人间的曲子太过无奈,听了只剩空洞。 「……囚牛,你在哭吗?」尧流看了眼h发少年,发现从来不哭的囚牛眼泪居然在眼眶里打转。 春秋没哭,他也不哭。 囚牛抹着止也止不住的眼泪,现在只想有个春秋来00他的脑袋,跟他说:「囚牛,别哭了,会哭坏眼睛。」 「尧流。」囚牛说,「我以往不知道我si撑着龙王储君的位置作什麽,只以为是为了我那些弟妹……可我现在明白了。」 隔日,囚牛失踪。 「春秋。」阎如山已经是正牌地君了,十年会议结束之後,地界改朝换代,登基大典首次天界没有参与。 「如山,你过去吧。」已经退位的铜奏阎王当时也在场,知道了消息,「最近天g0ng动荡,尧流大概要哭了。」先是储君被迫入狱,再来是囚牛失踪,天g0ng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尧流应该忙的焦头烂额。 那曾经是天g0ng储君的青年一身罪囚白衣,一见他们来,对着阎王微微颔首。 要是春秋来到阎王大殿,他一定会尽他所能保住他,在阎王殿内长住直到罪刑期满也没有关系,阎王殿养的起这麽个人。 「没事的。」阎如山急道,「我就是法理。」他心急,但是春秋不急。 「为什麽——」 鬼差们愣了愣。 无可奈何,阎王允准。 「奈何奈何,一切皆是无可奈何。」 这就是从人间看出去的景象,颓废荒唐。 传说世上有曲,名曰奈何,一曲奈何诉奈何。 囚牛轻声笑笑,岂止世间苦楚? 那是头一回,他听见了b丧曲还使人无所适从的曲。 依旧也有许多自己的无奈。 据说是地界阎王的人把他一具破碎r0ut抱在怀里,轻轻拍拍囚牛的脸颊:「来,保持六根清净,下地狱的路上,你越想什麽就越快忘记什麽。」 夏家里全是他的影子,囚牛想像着那个缺脚的青年在那个垃圾地方活过了他的人生,si後到了天上,看着当时还对人间一无所知的自己。告诉自己他的人间不l不类。 「记住,思谁最深,忘的越快。」 「没事的,他答应过我。」 「他会在地狱等我。」 「哎,你们这两个亡命鸳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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