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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中)独活(1 / 1)

夏冬对自己的人生其实没什麽意见,只怪自己命贱,生在垃圾夏家,最後又被ga0成残废。 夏冬知道那些孩子怕他,怕他身上的某种东西。 直到棺盖被打开、封住他的力道减小,而他被抱进一个活生生的怀抱。 夏冬听见地狱的当下只想着自己要糟,他身上这麽多的罪,这样多的枷锁,他怎麽可能、怎麽可以,怎麽样才能从地狱全身而退? 直到被带下了地狱,他才总算明白什麽叫做没有公理。 要说他要上天的理由很简单,就是再一次回到这里。 没想到今天他要跟出门,还一直受到某个天帝的阻止,说他腿脚不方便不要出门留在g0ng里,他又没办法开口跟笨蛋解释,只好把怒气发泄在那个明显对他有敌意的龙王身上,结果又换来某个天帝的碎碎念,虽然他心目中的母亲角se就是在自己有眼疾的时候把自己儿子的眼珠挖出来做药引、或是在好奇人耳是否能通到脑袋的时候将儿子的耳朵做为实验这样的形象,但广义上来说,天帝这种碎念行为可能还更接近寻常人家的母亲。 「你就是……要嫁天的?」尧流天帝得承认,他的确是现在才反应过来,当时看见大红的棺与大红的寿衣,他只想着又是夏家的恶趣味,从来没有往嫁天这方面想过。 「……陪嫁……」夏冬张嘴对着天帝说,已经放弃了要天帝自己心领神会这个选项,笨成这样,到底怎麽治理天g0ng? 「是的。」这次回答的是夏独活,「夏冬是个乖巧听话的孩子,我们就在想,天帝陛下一定会满意。」 「这是冬仔一片孝心。」夏独活笑笑,不当回事。 「这可不是我。」夏独活摇摇头,一脸无奈,「这是冬仔自己造成的。」 「药方总需要药引子。」夏独活仍是那副表情,天地都不畏惧,「这也是冬仔乖。」 夏冬感觉不太对,天帝的语气随着夏独活的回应越来越怒,他皱皱眉头,回头去看,模糊的视线里面只看见红se衣袍、一高一矮的两个人面对面站着,所有棺木内的囝仔魂魄没有一个敢靠近,纷纷黏到他身边,夏冬无法,只好一个一个低下脑袋温声安抚。 他拍了拍一个缺了半边脸颊的孩子,耳边已经隐约可以听见雷声,知道眼前的天帝确实已经发怒,就差没有爆发,只能伸出手,小心翼翼地在对方衣角拉了两下,要尧流收一收情绪。 「夏冬……」尧流感觉自己衣角被扯了两下,回头去看,只看见红衣少年怀拥着一群残破的魂,正用自己看不清的双眼与自己对望。 将落未落的天雷收了回去。 尧流看着眼前的棺木成群,突然有种冲动,想要在里面找出自己的r0u身。 被堆放在一起,没有人会来祭悼,甚至连名字也没有人知道。 夏冬抱着一群孩子魂魄,跪坐在地上,左一个右一个,他们都不会说话,只能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拼命想往夏冬怀抱里钻,无奈夏冬自己也只是个单薄的少年,四个孩子魂魄在他身上已经是极限。 里面的屍首破烂,而且一个棺不只有一个囝仔,也就是说,这里所有的魂魄加起来,会是棺木的两三倍。 「夏冬,走吧。」尧流叹口气,望着天,本想说声苍天何在,但想一想还是算了,如今他自己就是天,已经没有什麽可以仰望,没有什麽可供跟随,他自己,就是最顶。 「别哭、别哭。」尧流紧张起来,「鬼哭伤魂,别哭。」鬼哭伤魂、神哭伤人,人哭却只是伤神,真是不公平,这些si去的囝仔,连哭的权利都没有。 夏冬轻轻拍了拍呢,不到丑时不会回来的。」 阿七轻笑两声,「大人的奏章都要看过两次,一些大项帐目也要亲自核对过,所以才这麽晚的。」 「您可以自己去问问啊。」阿七笑得开心,温和的嗓音让春秋有些羡慕,不由自主地碰上阿七的脖颈。 「殿下,没事的。」 这些字句春秋都很陌生,在生之时从来没有人对他说过,他最常听到的,还是那些人告诉他:「王家不奏曲。」然後大 「到了。」阿七在他耳边告诉他,春秋回过神,发现他们已经来到了天河水边,晚间的天河依旧流动,是春秋很熟悉的水声,纵使眼前因为黑暗的关系更加无法视物,但春秋仍能想像出这里白日的样子。 春秋皱起眉头,在水声之外,似乎还有另一道声音。 「那是……他在唱歌?」 「你……你不是傻的吧?」春秋听完天帝抱怨龙王的衣服太刺眼导致眼睛痛,皱起眉头,「你应该知道龙王意图吧?」 「我当然不是。」尧流挺了挺x,抓起一旁快要b龙王冠失se的天帝冕,放到春秋手里,「是王的,终究会是王,这些冠冕,只不过是形式。」 说起来,b起跟那个总是将他当作虫豸看的龙王,春秋更喜欢待在囚牛旁边的原因也是这个,毕竟囚牛那一身衣袍不镶玉石不嵌金,没有珠光宝气,只有囚牛一身文雅。 「那……」 春秋随口应声,想着就他一个人类,怎麽还能让龙王长子分心了? 阿七唔了声,接着轻声笑笑,「所以天g0ng有传闻,囚牛奏曲,谱曲不全,囚牛殿下的歌从没唱完过……至於您说没见恶鬼,大概殿下奏琴奏的小声,只让您听见了。」 「是?」 「殿下?」 阿七眨眨眼,金se的眼珠子里波光流转,明明四周暗暝,却能看清阿七眼中柔光,天g0ng七大不可思议之一。 「阿七,你跟我说,你找到琴的时候,琴怎麽样?」回了房间,春秋被放上红木椅,跟阿七相对而坐,桌上摆着的是那把琴。 「阿七。」春秋皱了皱眉头。 春秋挑眉,「这叫没伤多重?」他伸出手来,摊开盖上琴的布,桌上躺着的琴的确断了弦,也缺了上头装饰,剩余的也没什麽了。 「殿下……」 阿七点头,「我知道,殿下。」他有些疼惜地看着眼前少年,平时光看着外表瘦弱,天g0ng内的人总把春秋当作赢弱的小少年,都忘了这人也是在那个出了名暴nve的夏家出来的孩子。 起码现在阿七眼前的春秋就不是,一意识到这琴坏的不自然,那思量的眼神就变了。 「是,没错。」天g0ng内的打杂工点头,毫无犹豫,「我判断这事对您来说太过危险,陛下不会乐意看到您将自己推入险境。」 「我知道了。」阿七眉眼温顺,并没有被打击到,「不过我没有想到,您竟然知道这些,是囚牛殿下告诉您的?」 阿七点点头,有些惋惜春秋眼珠,要若眼睛完好,想必能更得更清……不,或许这双w浊的眼珠,就是看多了这些破事染灰的。 阿七有些发愣,就算是他,也是头一次听见春秋一次说这麽多话,虽然到後来声音已经逐渐变小发哑,人也开始轻咳,但打从春秋入了天g0ng,就没见过他这麽神采奕奕。 春秋不否认,轻应了声。 原本他还很感动,想说这个一开始进天g0ng连餐桌都不敢上汤匙也不敢碰的小朋友终於学会要求东西了,正想着就算春秋说要一整个天g0ng他也给的时候,春秋小朋友却无视了自己一人之下万人上的身分提了个天帝也愣神的要求:「我说,我要换房间。」 春秋翻了个白眼,「闹个p。」口出hui言,没有王子的样子,春秋在天g0ng内的小凉亭石椅子坐下,看着堂堂天帝挽起衣袖刨木,旁边还放着图纸,一整个不务正业,「我就是想换房间。」 「哪间离天河b较近?」春秋问。来就是要离天河最近的一间? 「什麽g嘛?」尧流抬起头来抹了一把汗,「做脚啊。」 「我看天g0ng唯一少腿的也只有你了。」尧流啧啧两声,人生批注,「当王没什麽有趣的。」 「说到底,你也真不适合当王。」尧流抬眼看了眼囚牛,噗哧一声笑出来,「所有的王都自私自利小肚j肠,ai己所ai乐己所乐。没有一个像你一样是纯粹为了大局,位高权重者,顾及大局都只是顺便跟刚好。」 「要说b较适合当王的,我看春秋应该行吧。」尧流收起了一叠卷宗往旁边的推车一叠,等等会由阿七拿去分配给其他地方的官员们。 怎麽会混到一起的呢,尧流也没有多注意,应该是两个都喜欢曲子也喜欢天河吧? 囚牛有印象,当时他还想着要去东g0ng找人玩,结果进门就发现没有人,找遍了整个寝g0ng,最後在留给皇后的g0ng殿角落发现了一床被枕,害他以为尧流把人带上天之後就开始nve待小孩。 天帝点点头,「这点小招数放在人间都是儿戏,你们这些老不si的天神有太多时间可以耗,自然发展不出完整的尔虞我诈。」那时龙王对春秋的敌意从来不藏,他又将春秋安排在东g0ng,自然会让龙王忌惮,但春秋突然换到了皇后寝殿,这消息传出去,龙王当然以为是春秋在示弱。 「什麽?」囚牛茫然。 一提到这个囚牛就想生闷气,「春秋已经半月躲着我。」琴刚弄坏那时他也躲着,囚牛找人找了半个月,才从春秋位在皇后寝g0ng角落的小房里找到琴弦断去的琴,气的想要把人抓出来打——居然为了几根琴弦害他半个月找不到人听他的曲子。 那个傻子这样对他说,混浊的眼里有歉意,看得囚牛不忍心,直接告诉少年。 囚牛本来就是说笑的,谁知道才一回头,傻子春秋居然就真的截下了他脑後的辫子,看的囚牛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可惜了他的头发。」囚牛摇摇头,偏心偏到天边去,明明跟天帝是差不多的东方人发se,可囚牛偏偏只看见了春秋的好,完全忘记旁边的天帝,「不过拿来做琴弦倒也用到现在。」他跟春秋一起编的弦,听说人间没有这个。 只见春秋皱起眉头,好半晌才摇摇头,说他来自一个垃圾家族,那里的东西都不好,用的是人筋。 「人筋就人筋吧,也没什麽。」囚牛本身倒是不觉得如何。 囚牛笑笑,说他这辈子打si不去人间,乌烟瘴气的,脏地方不适合他。 「你就算了,春秋是个乾净的小孩。」囚牛继续自己的偏心大业。 「他区区一个人类居然能得囚牛垂怜,不简单。」尧流道,不过这种情况也难免,囚牛王子生来傲骨,然而春秋b傲绝对不会输,王家血气都流在骨子里了,要不是为了顾忌着什麽收敛了那一身风骨,尧流总在想像春秋登基那一天的盛况,指日可待。 天帝00鼻子,没回嘴,反正他们说是什麽就是什麽。 「天河会说话?」天帝惊讶。 天河水畔,除了水声,一片安静,今日囚牛回去找他龙王阿爸了,不会到水边来,春秋一个人捧着木料坐在大石旁,小心翼翼地在木块上刻上图样。 春秋自然没有意见,他学刀本来就不是为了自己,也不是特别喜欢,学到差不多够了就是够了,下午的时间空下来,找尧流拿了义肢剩余的木料,打算再刻一只琴头饰物还给囚牛。 「嗯?」 「春秋殿下。」说话的人嗓音低沉,这回倒是重重砸进春秋耳里,只是他抬头也只是徒劳,他看不清眼前人的长相,只从穿着分辨出这应该是全天g0ng唯一会把自己装饰成金光闪闪模样的人。 他很清楚感觉到头顶龙王对着他残缺的部分投s来的目光——鄙视。挪动位置的,他住东g0ng,天经地义。 「是哭声。」春秋眯了眯眼,今天的天河是哭声,不知道是想起了什麽、为了什麽而哭,要是龙王说这声音好听,那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龙王其实听不见y要找话题,二是龙王心理变态,真的觉得哭声很好听。 不然囚牛也不会看着天河水说:哎,一群聋子。 虽然春秋有傲骨,但他也明白自己斤两,现在这个地方,四下无人,正是杀人的好天,只要龙王把他丢进天河水就行了……当然,前提是龙王不担心被人指控是杀掉天g0ng储君的人,虽然他现在还没名分,但是天帝的心可是偏的。 识相,怎麽能不识相。 ,怪了,明明活着的时候眼睛还是清明的,为何总是看不清楚夏家人的黑心黑肝?非要等到si了、视线模糊了,连囚牛的脸都看不清了,才心底明白自己待的地方是什麽垃圾地方。 春秋没发现自己的脑袋已经去神游,不知道囚牛的脸生的什麽样,因为目珠坏去,只能靠着囚牛的声音来听他说天g0ng,天g0ng有神有妖有仙,有片桃树林,仙桃百年生一次,很珍贵,下次摘来你试试。 春秋摩娑着掌心的木雕,他这半月都在想办法将囚牛琴上的饰物还给他,虽然囚牛说不用了,也拿了他的辫子去做琴弦,但他偶尔还是会想,既然是因他而起,那麽就应该把琴完整还回去。 所以他手上这个,雕了半月,才总算有了样子。 「不懂什麽?」春秋问道,他是真的不懂,天界管的不就是人吗?他们生而为人,还应该懂什麽? 春秋弯了弯嘴角,「难道我在这里,就不是天道?」他反问,混浊的眼睛看向龙王,无所畏惧。 他眯了眯眼看着春秋手里的东西,「你手上那是什麽?」 果然,龙王大怒,身侧怒意翻卷,虽然还没对着他怒吼,不过春秋在猜想,大概也快了。 春秋随意点头,充当回答。 龙王说着,伸手去夺春秋手底的囚牛,「还有,你这凡人,龙子像可不是你能雕的,就你还不够格。」凡尘来的人就是不懂规矩,踏在天g0ng的土地上,妄想攀高成龙成凤。 春秋身版小,b龙王矮了两个脑袋,不过倒是没什麽惧怕,只是看着龙王:「玩物丧志?」他重复了一次。 可笑。 要不是这天g0ng不稳当,要不是……要不是囚牛这麽执意他那群无用弟妹,囚牛也不会y是扛起储君大位。 「和我一道,怎麽了。」春秋心知现在说的话都会让自己惹祸上身,但是他不想管这麽多,囚牛忍气吞声数百年,见着hse小龙告诉他,要他把琴藏好,春秋就难受,不过是ai琴,哪来这麽多纷扰? 龙王拧着眉,眼睛瞪大,没料想到这天g0ng的春秋居然真有胆子跟自己叫嚣。 春秋的义肢踏在石子地上,稳稳的,与先前缺了脚还需人搀扶的形象大有不同,这少年眼珠深灰,并不怎麽好看。 他听见了,听见天g0ng的春秋少年启唇说道:「首先,囚牛想奏曲,就奏曲,唱毁了天g0ng唱尽了三界,只要他想,他就应该继续下去。」 龙王瞪着眼,袖袍底下的金丝线绣着龙纹,天g0ng虽然无此规矩,但是一般仍会避开金龙做饰,他的意图,天g0ng里所有神只都一清二楚。 「不然我奏琴,你唱曲?」春秋提议,少年清秀的脸孔就贴在他脸前面,他的眼睛不好,看不清对方,自从囚牛知道了之後,每次都贴这麽近,说是为了让他一个凡夫俗子看清囚牛的美丽。 「要听什麽?」春秋一边调整琴弦一边问,琴弦是他自己的发丝编成,囚牛一直舍不得换。 「不能换一首?」春秋挑眉。经没了魂锁,早几年前就被囚牛说服的脱下黑枷,连天帝也啧啧称奇,问他怎麽突然愿意原谅自己。 ——只是因为他希望我拿掉,所以我拿掉了。 「只是因为床太小。」他家小春秋每次都这样跟他辩解。 春秋琴弓搭上,耳边听见囚牛自顾自地唱起了调子,跟着奏琴。 一曲春秋一出口,囚牛嗓音x1引来天河内漆黑的鬼魄,春秋不用看,光用听的就听见了,那些鬼魄叫嚣着模糊的话语,都是天河内自t产出的东西, 囚牛嘴角弯起,最ai看春秋此时绝景。 小春秋一听到曲子不完整,心情也跟着不美丽,多不美丽几次後,春秋小朋友某天突然带着刀子来找他。 小春秋白了他一眼,那时义肢刚装上去,他走路走的还不熟练,可却拖着天g0ng官方发配的官刀来告诉他。 从此之後,囚牛岸边唱曲,再也没有人可以阻止,因为囚牛身边有个骄傲的小王子,王子说他未来要当王,护他周全、予他一块唱曲的天地。 春秋眯了眯眼,他一直都看不清,直到听不见後头囚牛的声音,知道一曲结束,他才收回了手中的刀。 「春秋。」不知道什麽时候,囚牛已经走到他背後,跟春秋这个眼烂的残废不一样,囚牛看得清楚,春秋前头还有一只小只的,他笑一笑,抱住春秋窄腰,往前一探,伸出手指弹开了趁隙而入的小黑鬼。 「g嘛?」春秋低下头,囚牛已经矮了他一个脑袋,说话都要仰着头。 囚牛笑笑,看着对方翻了个白眼,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会。」 「呦,终於回来了?」尧流放下笔,就看见当今天g0ng唯一最有希望当上下任天帝的有为青年,才养了几年,就养成这个样子,阿七真是会养小孩。 「你也很久没有来堂上了,」尧流随手把一叠奏章放到对方面前,「是怕龙王?」 「他b你年长了不知道几百年,你担心什麽。」尧流耸肩,关心则乱,春秋已经乱了几年了。 「饕餮虽然是龙子,但是在人间也生活了不短时间。」春秋说,「囚牛是擅长奏乐,但是并不擅长应付饕餮那样的。」 与自己本x相悖,尧流不清楚春秋这几年活的有多不甘心。 春秋本人面上看着是不怎麽在意,只默默背着颓废骂名,「我这麽做对你也有好处,这几年龙王见我没什麽威胁,动作也少了不少。」 「我也觉得。」春秋明白眼前帝王无心帝王事物,只是为了一己私利才在这里,虽然自己跟他一样,也有自己的私利才想站上王位,但是春秋同时也很明白,自己是真切喜欢权力。 他嗯了声,表情有异,认真地看了眼手中奏章,「这是怎麽回事?」他把东西拿给天帝。 这样一路翻下来,春秋也翻了有半阁书页,有些古字不懂的,就去问阿七。 十年对神来说大概就是一个礼拜吧,十年开一次会议,每次会议地点在天地人三界轮换,三界主事者都要出席。由很久很久以前的到半夜凌晨,但是他自己也明白,做好这些事物本就是份内事,除了这些,他只靠着自己的私利在做事,他想做什麽、就是什麽,他关心哪、他就看着哪,并没有帝王x怀大志,也并不想要为了这天界献身。 他知道春秋这些年来是被压着自己的本x过活,为的就是要保全囚牛,还有遵循礼法——既然当今天帝是他,那麽春秋就从来不会踰矩。 「你撑着点。」春秋的语气带着急迫,「撑到我回来。」一把拍向春秋的肩膀。 「你这储君还是早点立吧。」铜奏阎王端着茶碗长叹一口,春秋说的小声,可他身为妖族听的明白……不,乾脆别立储君了,直接当帝王吧。 「可是,师父……」地界的小王子很不安。 「师父……」 尧流看了阎铜奏一眼,「诸位,还是先移驾到其他地方吧。」 「孚应。」 「春秋已经去处理了,况且,睚眦跟饕餮也在,不是吗?」尧流看着龙王。 尧流闭了闭眼,「对不住了,阎王,带你的兵去吧。」 「孚应。」尧流,看见了春秋跟囚牛两个小少年又玩在一块儿。当下一好奇,就问了春秋这个问题,只是当时春秋马上又被囚牛抓去玩,并没有回答。 尧流愣神,看着自己违逆了三界规矩y是保下来的孩子。 不知道从什麽时候开始,那个孩子成王的目的,就已经成了一个河畔唱曲的龙子。 春秋一身罪囚白衣,立於大门边,四肢缚着黑玉镯,像是枷锁。 罪人轻轻颔首,接着头也不回跌落天g0ng。 罪人走时,天雷地鸣同时发出声响。不知是哪方又违逆了天地道理。 「……走了啊……」囚牛回过头,出乎尧流意料,囚牛没有哭,眼眶没有红肿也没有鼻音。 「怎麽?」天帝走进小房间里,春秋平时都会打理整齐,他的私人用品很少,笔墨纸砚,几套衣物,就没了。 尧流面se一沉,轻轻摇头,「地狱。」他只能这样形容。 「他每次都说我的人间不l不类,说要教我唱人间的曲子。」囚牛说,琥珀se的眼神几近疯魔。 他自己就是曲。 天河杂沓、尧流暗cha0汹涌。 ——囚牛,不l不类也没有关系,你心头的人间,还有希望。 而今他才看见了这首春秋谱的人间。 「他……」尧流看不懂谱,但是囚牛看得懂,他知道春秋不喜欢自己沙哑的嗓子,所以勉勉强强只奏琴。 春秋总是摇摇头,要囚牛还是先听天上g0ng乐,说人间的曲子太过无奈,听了只剩空洞。 「……囚牛,你在哭吗?」尧流看了眼h发少年,发现从来不哭的囚牛眼泪居然在眼眶里打转。 春秋没哭,他也不哭。 囚牛抹着止也止不住的眼泪,现在只想有个春秋来00他的脑袋,跟他说:「囚牛,别哭了,会哭坏眼睛。」 「尧流。」囚牛说,「我以往不知道我si撑着龙王储君的位置作什麽,只以为是为了我那些弟妹……可我现在明白了。」 隔日,囚牛失踪。 「春秋。」阎如山已经是正牌地君了,十年会议结束之後,地界改朝换代,登基大典首次天界没有参与。 「如山,你过去吧。」已经退位的铜奏阎王当时也在场,知道了消息,「最近天g0ng动荡,尧流大概要哭了。」先是储君被迫入狱,再来是囚牛失踪,天g0ng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尧流应该忙的焦头烂额。 那曾经是天g0ng储君的青年一身罪囚白衣,一见他们来,对着阎王微微颔首。 要是春秋来到阎王大殿,他一定会尽他所能保住他,在阎王殿内长住直到罪刑期满也没有关系,阎王殿养的起这麽个人。 「没事的。」阎如山急道,「我就是法理。」他心急,但是春秋不急。 「为什麽——」 鬼差们愣了愣。 无可奈何,阎王允准。 「奈何奈何,一切皆是无可奈何。」 这就是从人间看出去的景象,颓废荒唐。 传说世上有曲,名曰奈何,一曲奈何诉奈何。 囚牛轻声笑笑,岂止世间苦楚? 那是头一回,他听见了b丧曲还使人无所适从的曲。 依旧也有许多自己的无奈。 据说是地界阎王的人把他一具破碎r0ut抱在怀里,轻轻拍拍囚牛的脸颊:「来,保持六根清净,下地狱的路上,你越想什麽就越快忘记什麽。」 夏家里全是他的影子,囚牛想像着那个缺脚的青年在那个垃圾地方活过了他的人生,si後到了天上,看着当时还对人间一无所知的自己。告诉自己他的人间不l不类。 「记住,思谁最深,忘的越快。」 「没事的,他答应过我。」 「他会在地狱等我。」 「哎,你们这两个亡命鸳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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