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说鬼路是人间去到地狱的呢,不到丑时不会回来的。」 阿七轻笑两声,「大人的奏章都要看过两次,一些大项帐目也要亲自核对过,所以才这麽晚的。」 「您可以自己去问问啊。」阿七笑得开心,温和的嗓音让春秋有些羡慕,不由自主地碰上阿七的脖颈。 「殿下,没事的。」 这些字句春秋都很陌生,在生之时从来没有人对他说过,他最常听到的,还是那些人告诉他:「王家不奏曲。」然後大声嘲笑他的嗓子不l不类。 ……等等。 那声音清朗悠扬,唱着柔和的曲调,似乎在应和着天河的水流,低y着没有词句的调子,唱出了悠远的曲。 龙y无词仅曲,天河一岸,青年h袍一身,颜se淡雅并不刺眼,跟他那个在天g0ng内作威作福惯了的龙王老爸不一样,尧流说龙生xa财喜奢,龙王的衣袍每一件都是金灿的颜se,都快要b天帝更像帝王。 虽然让天帝差点被闪瞎的衣袍是常服不是朝服,但会连穿着都直b天帝,龙王心思可说是半点不藏。 天帝满不在乎的笑笑,说了声那我要先走啦,接着一溜烟的跑出他房间,大概是又逃班去了,只剩下房内他一个,捧着似乎很珍贵的天帝冕,不知道该怎麽办。 阿七抱着他停了脚步,离岸边的hse小影子有些距离,「平时囚牛殿下都在这里拉琴,今日无琴,改唱曲了。」 「我们先不过去,就在这边。」阿七道,「囚牛殿下唱曲总是引来天河中的恶鬼,您过去了,殿下就分神了。」 「引来恶鬼,那麽曲子还怎麽唱?」他b较在意的是这个问题,「平时他拉琴,我也没看到鬼……」 「……阿七。」 「我们回去吧。」春秋道,远远地看了眼那边模糊不清的影子。 「这琴,不完整,我修好了再还他。」春秋看了眼阿七背後的包袱,「你不是说上头饰物没了吗?」 好半晌,阿七才笑笑,说了声好。 「……」阿七沉默。 「殿下,」阿七叹口气,无奈笑笑,「找到琴时,琴弦尽断。」 「囚牛说,他的琴弦是龙须,龙须有这麽容易断?」春秋没有伸手去碰琴,这琴虽然跟他在夏家碰的完全不同,但是他一点都不想要再听见琴声如同哭号。 「嗯,我知道。」春秋叹口气,「你别担心,我知道自己斤两,不会乱来。」 在那种地方长大的,多半,都跟营若搭不上边。 「阿七,是你擅自这麽做的?」点了点桌面,春秋抬眼去看阿七,「打算就这麽让我交出了这琴就算完?」 「……阿七,你就是心软。」春秋啧声,相处下来,他也看得明白,这个阿七其实并不怎麽管谁的为人,也许是因为岁数b起天g0ng存在的年岁还要多,在阿七的眼里,他们全都是孩子,而护着孩子,就是阿七的目的,「不过,我不需要。」 「嗯,也不算是。」春秋道,「上朝时,文武官分两派,龙王明显为首,身上衣着纹样我看不清楚,但是众官无人使用金丝做饰物,上朝时连半点醒目物件都没有,只有龙王袖袍隐约有金光,若说常服奢华,还能说是龙王本x,但朝服就不能这麽说。」 「另外就是,龙王这麽急着想戴上冠冕,想必也想孩子一起戴上王冠。」春秋耸肩,「王家不奏曲,这麽怨恨囚牛奏琴的,除了龙王,我也想不到谁了。」 「……殿下。」阿七总觉得这些命格不凡的孩子,未来总是大风大浪,绝无平息的一天,「您倒是有了王子的样子。」 「你说啥?」天g0ng一角,午休时间,尧流愣愣地看着突然一瘸一拐跑来他旁边跟他进行首次「天帝大人我想要……」之类的对话的春秋。 「你是原本那间闹鬼喔?」天帝满脸茫然,天g0ng什麽时候会闹鬼了?有他镇着,哪只鬼能跑上天界? 「是喔?」尧流也不是很在意,自己的寝殿里面只有自己跟阿七,什麽一房二房三房,连後g0ng正主都没有,寝殿空荡荡的,要是春秋突然来了富家子弟的恶习说要一天换一间房,尧流也不会阻止,想睡哪就睡哪,哪天睡去了走廊也没关系,反正王家子弟就是任x,这种恶习他供养得起,只要最後不要废掉就行了,「你要换哪间?房间门的钥匙都被阿七收着了。」 「……你想g嘛?」尧流想不明白,换房间不是应该要个环境清幽大院落,还要几个侍nv陪着吗?怎麽这孩子一上来就是要离天河最近的一间? 「什麽g嘛?」尧流抬起头来抹了一把汗,「做脚啊。」 「我看天g0ng唯一少腿的也只有你了。」尧流啧啧两声,人生批注,「当王没什麽有趣的。」 「说到底,你也真不适合当王。」尧流抬眼看了眼囚牛,噗哧一声笑出来,「所有的王都自私自利小肚j肠,ai己所ai乐己所乐。没有一个像你一样是纯粹为了大局,位高权重者,顾及大局都只是顺便跟刚好。」 「要说b较适合当王的,我看春秋应该行吧。」尧流收起了一叠卷宗往旁边的推车一叠,等等会由阿七拿去分配给其他地方的官员们。 怎麽会混到一起的呢,尧流也没有多注意,应该是两个都喜欢曲子也喜欢天河吧? 囚牛有印象,当时他还想着要去东g0ng找人玩,结果进门就发现没有人,找遍了整个寝g0ng,最後在留给皇后的g0ng殿角落发现了一床被枕,害他以为尧流把人带上天之後就开始nve待小孩。 天帝点点头,「这点小招数放在人间都是儿戏,你们这些老不si的天神有太多时间可以耗,自然发展不出完整的尔虞我诈。」那时龙王对春秋的敌意从来不藏,他又将春秋安排在东g0ng,自然会让龙王忌惮,但春秋突然换到了皇后寝殿,这消息传出去,龙王当然以为是春秋在示弱。 「什麽?」囚牛茫然。 一提到这个囚牛就想生闷气,「春秋已经半月躲着我。」琴刚弄坏那时他也躲着,囚牛找人找了半个月,才从春秋位在皇后寝g0ng角落的小房里找到琴弦断去的琴,气的想要把人抓出来打——居然为了几根琴弦害他半个月找不到人听他的曲子。 那个傻子这样对他说,混浊的眼里有歉意,看得囚牛不忍心,直接告诉少年。 囚牛本来就是说笑的,谁知道才一回头,傻子春秋居然就真的截下了他脑後的辫子,看的囚牛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可惜了他的头发。」囚牛摇摇头,偏心偏到天边去,明明跟天帝是差不多的东方人发se,可囚牛偏偏只看见了春秋的好,完全忘记旁边的天帝,「不过拿来做琴弦倒也用到现在。」他跟春秋一起编的弦,听说人间没有这个。 只见春秋皱起眉头,好半晌才摇摇头,说他来自一个垃圾家族,那里的东西都不好,用的是人筋。 「人筋就人筋吧,也没什麽。」囚牛本身倒是不觉得如何。 囚牛笑笑,说他这辈子打si不去人间,乌烟瘴气的,脏地方不适合他。 「你就算了,春秋是个乾净的小孩。」囚牛继续自己的偏心大业。 「他区区一个人类居然能得囚牛垂怜,不简单。」尧流道,不过这种情况也难免,囚牛王子生来傲骨,然而春秋b傲绝对不会输,王家血气都流在骨子里了,要不是为了顾忌着什麽收敛了那一身风骨,尧流总在想像春秋登基那一天的盛况,指日可待。 天帝00鼻子,没回嘴,反正他们说是什麽就是什麽。 「天河会说话?」天帝惊讶。 天河水畔,除了水声,一片安静,今日囚牛回去找他龙王阿爸了,不会到水边来,春秋一个人捧着木料坐在大石旁,小心翼翼地在木块上刻上图样。 春秋自然没有意见,他学刀本来就不是为了自己,也不是特别喜欢,学到差不多够了就是够了,下午的时间空下来,找尧流拿了义肢剩余的木料,打算再刻一只琴头饰物还给囚牛。的认真,一边刻一边回想囚牛的脸,过程艰难,满脑子都是囚牛的声音与他谱的曲。 春秋抬眸,眼前突然一片y影罩下,他的耳朵并不灵光,在天河水声下,连有人走来了都不知道。 「孚应……龙王……」春秋张口,声音还带着哑,嗓子已经好很多了,从原本的说几句就咳到现在能说完一句话,他站起身,义肢被盖在袍子下。 「龙王来此,何事?」春秋问,对龙王并没有好感,先别提打从一开始龙王就对他一脸恶意,还找来了饕餮要威胁天g0ng,要不是看在囚牛的歌声在皇后寝g0ng听得b较清楚的份上,他是不会挪动位置的,他住东g0ng,天经地义。 「是哭声。」春秋眯了眯眼,今天的天河是哭声,不知道是想起了什麽、为了什麽而哭,要是龙王说这声音好听,那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龙王其实听不见y要找话题,二是龙王心理变态,真的觉得哭声很好听。 不然囚牛也不会看着天河水说:哎,一群聋子。 虽然春秋有傲骨,但他也明白自己斤两,现在这个地方,四下无人,正是杀人的好天,只要龙王把他丢进天河水就行了……当然,前提是龙王不担心被人指控是杀掉天g0ng储君的人,虽然他现在还没名分,但是天帝的心可是偏的。 识相,怎麽能不识相。 ,怪了,明明活着的时候眼睛还是清明的,为何总是看不清楚夏家人的黑心黑肝?非要等到si了、视线模糊了,连囚牛的脸都看不清了,才心底明白自己待的地方是什麽垃圾地方。 春秋没发现自己的脑袋已经去神游,不知道囚牛的脸生的什麽样,因为目珠坏去,只能靠着囚牛的声音来听他说天g0ng,天g0ng有神有妖有仙,有片桃树林,仙桃百年生一次,很珍贵,下次摘来你试试。 春秋摩娑着掌心的木雕,他这半月都在想办法将囚牛琴上的饰物还给他,虽然囚牛说不用了,也拿了他的辫子去做琴弦,但他偶尔还是会想,既然是因他而起,那麽就应该把琴完整还回去。 所以他手上这个,雕了半月,才总算有了样子。 「不懂什麽?」春秋问道,他是真的不懂,天界管的不就是人吗?他们生而为人,还应该懂什麽? 春秋弯了弯嘴角,「难道我在这里,就不是天道?」他反问,混浊的眼睛看向龙王,无所畏惧。 他眯了眯眼看着春秋手里的东西,「你手上那是什麽?」 果然,龙王大怒,身侧怒意翻卷,虽然还没对着他怒吼,不过春秋在猜想,大概也快了。 春秋随意点头,充当回答。 龙王说着,伸手去夺春秋手底的囚牛,「还有,你这凡人,龙子像可不是你能雕的,就你还不够格。」凡尘来的人就是不懂规矩,踏在天g0ng的土地上,妄想攀高成龙成凤。 春秋身版小,b龙王矮了两个脑袋,不过倒是没什麽惧怕,只是看着龙王:「玩物丧志?」他重复了一次。 可笑。 要不是这天g0ng不稳当,要不是……要不是囚牛这麽执意他那群无用弟妹,囚牛也不会y是扛起储君大位。 「和我一道,怎麽了。」春秋心知现在说的话都会让自己惹祸上身,但是他不想管这麽多,囚牛忍气吞声数百年,见着hse小龙告诉他,要他把琴藏好,春秋就难受,不过是ai琴,哪来这麽多纷扰? 龙王拧着眉,眼睛瞪大,没料想到这天g0ng的春秋居然真有胆子跟自己叫嚣。 春秋的义肢踏在石子地上,稳稳的,与先前缺了脚还需人搀扶的形象大有不同,这少年眼珠深灰,并不怎麽好看。 他听见了,听见天g0ng的春秋少年启唇说道:「首先,囚牛想奏曲,就奏曲,唱毁了天g0ng唱尽了三界,只要他想,他就应该继续下去。」 龙王瞪着眼,袖袍底下的金丝线绣着龙纹,天g0ng虽然无此规矩,但是一般仍会避开金龙做饰,他的意图,天g0ng里所有神只都一清二楚。帘听政也不g预正事,每日就在天河水边跟着囚牛一起奏琴曲,或者在天g0ng内无所事事给所有人看,久而久之,渐渐的就没人叫他殿下了,只一口一个春秋的唤他,反正本人也没意见。 「可以。」囚牛答应下来。 「要听春秋。」囚牛道,总喜欢把人名拿来当作曲名,目前春秋听过的曲子就有不少,一首<春秋>、一首<尧流>、一首<阿七>,全都是眼前这个ai好音律的少年闲暇时随意编曲哼出来的。 「你让我挑了,就这首。」囚牛不肯妥协,春秋也不多说什麽,空荡的手腕已经没了魂锁,早几年前就被囚牛说服的脱下黑枷,连天帝也啧啧称奇,问他怎麽突然愿意原谅自己。 ——只是因为他希望我拿掉,所以我拿掉了。 「只是因为床太小。」他家小春秋每次都这样跟他辩解。 春秋琴弓搭上,耳边听见囚牛自顾自地唱起了调子,跟着奏琴。 一曲春秋一出口,囚牛嗓音x1引来天河内漆黑的鬼魄,春秋不用看,光用听的就听见了,那些鬼魄叫嚣着模糊的话语,都是天河内自t产出的东西, 囚牛嘴角弯起,最ai看春秋此时绝景。 小春秋一听到曲子不完整,心情也跟着不美丽,多不美丽几次後,春秋小朋友某天突然带着刀子来找他。 小春秋白了他一眼,那时义肢刚装上去,他走路走的还不熟练,可却拖着天g0ng官方发配的官刀来告诉他。 从此之後,囚牛岸边唱曲,再也没有人可以阻止,因为囚牛身边有个骄傲的小王子,王子说他未来要当王,护他周全、予他一块唱曲的天地。 春秋眯了眯眼,他一直都看不清,直到听不见後头囚牛的声音,知道一曲结束,他才收回了手中的刀。 「春秋。」不知道什麽时候,囚牛已经走到他背後,跟春秋这个眼烂的残废不一样,囚牛看得清楚,春秋前头还有一只小只的,他笑一笑,抱住春秋窄腰,往前一探,伸出手指弹开了趁隙而入的小黑鬼。 「g嘛?」春秋低下头,囚牛已经矮了他一个脑袋,说话都要仰着头。 囚牛笑笑,看着对方翻了个白眼,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会。」 「呦,终於回来了?」尧流放下笔,就看见当今天g0ng唯一最有希望当上下任天帝的有为青年,才养了几年,就养成这个样子,阿七真是会养小孩。 「你也很久没有来堂上了,」尧流随手把一叠奏章放到对方面前,「是怕龙王?」 「他b你年长了不知道几百年,你担心什麽。」尧流耸肩,关心则乱,春秋已经乱了几年了。 「饕餮虽然是龙子,但是在人间也生活了不短时间。」春秋说,「囚牛是擅长奏乐,但是并不擅长应付饕餮那样的。」 与自己本x相悖,尧流不清楚春秋这几年活的有多不甘心。 春秋本人面上看着是不怎麽在意,只默默背着颓废骂名,「我这麽做对你也有好处,这几年龙王见我没什麽威胁,动作也少了不少。」 「我也觉得。」春秋明白眼前帝王无心帝王事物,只是为了一己私利才在这里,虽然自己跟他一样,也有自己的私利才想站上王位,但是春秋同时也很明白,自己是真切喜欢权力。 他嗯了声,表情有异,认真地看了眼手中奏章,「这是怎麽回事?」他把东西拿给天帝。 这样一路翻下来,春秋也翻了有半阁书页,有些古字不懂的,就去问阿七。 十年对神来说大概就是一个礼拜吧,十年开一次会议,每次会议地点在天地人三界轮换,三界主事者都要出席。由很久很久以前的到半夜凌晨,但是他自己也明白,做好这些事物本就是份内事,除了这些,他只靠着自己的私利在做事,他想做什麽、就是什麽,他关心哪、他就看着哪,并没有帝王x怀大志,也并不想要为了这天界献身。 他知道春秋这些年来是被压着自己的本x过活,为的就是要保全囚牛,还有遵循礼法——既然当今天帝是他,那麽春秋就从来不会踰矩。 「你撑着点。」春秋的语气带着急迫,「撑到我回来。」 春秋啧了声,对着席上所有人躬身,「对不起,春秋迟到早退。」他这话说的急、众人也还没听清,等到反应过来,春秋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大门另一面。 「……如山,坐下。」地君看了眼阎如山说道。 「这里是天界,你一个地界太子去g预天界事物,是想一统三界吗?」铜奏阎王轻笑,「如今天帝就坐在这里,作为客人,主人家未动,你哪里都别想去。」 「都是快要继任的人了,还这麽不稳重。」 「是啊、陛下,这里真是不安全,还是先请诸位大人移到——」 「是,陛下。」龙王应道。 「……」铜奏阎王挑了眉,显然已经知道了事情始末,「尧流。」铜奏阎王轻声开口,「不如我们先到你殿上去坐坐……还有,为何我等地界罪囚会在天g0ng一事,我想我们需要谈谈。」 「陛下!」龙王愣住,「你不能、不可以这麽做!」 「没了眼睛,我还有耳朵。」 「他的声音,就是我的世间。」 五日後,罪人押出天g0ng境。 天帝面无表情走上前,低下头,在罪人耳边说了什麽,往春秋腰上系了玉玦,只要靠近点的人都能听见,天帝说的是:「别再回来。」 好像半点都不知道,自己要去的地方是地狱。 「走了。」回了寝殿,天帝直接向着两个小朋友的睡房走去,拉开皇后房间旁耳室的门,果不其然看见囚牛正在里头,在那张他们无数次打滚的窄床上。 「尧流。」 「夏家是一个怎样的地方?」囚牛问。 囚牛若有所思地点头。捧着一张被多次褶起的纸张,细心地读过千百回,尧流凑上去看,才发现那并不是什麽书信,而是谱。 眼前的谱子,谱子的主人,那个人间来的贫贱的人类。 囚牛瞪着谱,他听得见声音,b起其他人都多太多,天河水声、尧流声音、春秋声音,不是他们说话的声音,而是从他们身上传出来的,属於他们自己的「声音」,那就像一首曲子,一人一生只一首。 而春秋,他的曲子细缓漫长而强y,如同翻涌的云雾卷盖住了山林那样。无法抗拒无法预防,如同春秋说的人事无常。 春秋每次都这样说,不想让他知道所谓人间。 那音律与曲调,就跟他从春秋身上听来的如出一辙。 囚牛曾问春秋,那麽人间的曲会是如何。 可他现在看了谱子,却只觉得这曲子就算唱尽了人世奈何,也唱不出春秋半点心绪。 囚牛使劲摇头,他光看着谱就能想见奏出来的样子,他用力擦去不断涌出的眼泪,眼前被糊成一片,「我不哭。」 ——人间没有眼泪,所有哭嚎,都是虚妄。 可惜如今,这天g0ng的春秋已经曲终了。 「……囚牛?」尧流一愣,却只见天g0ng之内没了人。 年轻的阎王亲临h泉水边。 他听闻了鬼差传讯,说天界来的罪人不愿过桥,要向阎王殿请求莫问鬼差支援。 阎如山骨子里还是很听铜奏的话的,应了声,急匆匆带着身後的官差们赶往h泉水边。 「你不过桥,我要 要是春秋来到阎王大殿,他一定会尽他所能保住他,在阎王殿内长住直到罪刑期满也没有关系,阎王殿养的起这麽个人。 「没事的。」阎如山急道,「我就是法理。」他心急,但是春秋不急。 「为什麽——」 鬼差们愣了愣。 无可奈何,阎王允准。 「奈何奈何,一切皆是无可奈何。」 这就是从人间看出去的景象,颓废荒唐。 传说世上有曲,名曰奈何,一曲奈何诉奈何。 囚牛轻声笑笑,岂止世间苦楚? 那是头一回,他听见了b丧曲还使人无所适从的曲。 依旧也有许多自己的无奈。 据说是地界阎王的人把他一具破碎r0ut抱在怀里,轻轻拍拍囚牛的脸颊:「来,保持六根清净,下地狱的路上,你越想什麽就越快忘记什麽。」 夏家里全是他的影子,囚牛想像着那个缺脚的青年在那个垃圾地方活过了他的人生,si後到了天上,看着当时还对人间一无所知的自己。告诉自己他的人间不l不类。 「记住,思谁最深,忘的越快。」 「没事的,他答应过我。」 「他会在地狱等我。」 「哎,你们这两个亡命鸳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