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止血,止血……” 她根本不敢想象霍述是忍着怎样的剧痛,坚持陪她聊了这么久。 霍述抬手按住她因害怕而不住发抖的肩膀,虚弱的声音有种残忍的冷静,告诉她,“你的腿能动,可以试着去够方向盘,踩住喇叭按键不要松。有人听见,会来救你……” 林知言十指掐入掌心,发出崩溃的气音。 “谁要你还!” “我的幺幺,好绝情啊……不过,这样也好。” 男人的身体失去支撑的力气,渐渐变得沉重,脑袋也缓缓垂下,倦怠般搁在林知言的肩窝。 “幺幺,如果我死了,你就解脱了……” “如果我没死,在我醒来前,你就跑吧……有多远跑多远,不要再被我……找到了……” 寂静的夜,悄无声息。 那里,是植入人工耳蜗的位置。 断裂的枝丫横生进车内,身下满是尖锐的碎石,她的裤子被划出惨白的破口,随即是娇嫩的皮肤。她咬紧牙关,任凭鲜血染红了破损的布料,用没穿鞋子的脚踹开杂物,猛地一踩。 刺耳的鸣笛声久久回荡在山谷中,绵长悲怆,经久不绝。 林知言踩在方向盘上的左腿因虚脱而阵阵痉挛, 浑身痛得几欲散架。苦涩的液体不断洇湿鬓发,分不清是泪水还是汗水。 好痛,坚持不住了。 是余震吗? 她僵着聆听了片刻,很快辨认出来不是余震, 而是手机来电的震动——霍述那只在颠簸中丢失的手机! 车厢里太黑、太挤, 林知言冒着被枯枝划破脸颊的风险慢慢扭头,终于在变形的车门角落下看到了一点被掩埋在尘土和碎石子中的、微弱的荧光。 来电自动挂断,四周又陷入一片可怖的黑寂。 颤抖着按下接听键,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霍总,我是周径。益县发生了地震,您没事吧?霍总, 您在听吗?” 林知言连睁眼的力气都没了,用微弱的声音急促说, “山体滑坡,我们被……困在山区, 看定位,快来……救命!” 林知言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死死踩住方向盘。 随着一声尖锐的鸣笛,冷白的强光灯照亮森森古木,霍家派来的空中搜救队立即大喊:“他们在那儿!” 急救队不敢贸然动那根棍子,需紧急手术。 他的双目涣散,意识微薄,却依旧固执地偏向一侧,似乎在找寻什么。 她知道霍述在找谁,却无法靠近分毫,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因焦躁而呼吸加快,手臂上的检测仪发出刺耳的滴滴声。 一群医护人员推着担架车朝医院手术室奔去,用最快的速度和时间赛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