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然知道。” 满屋子人噤若寒蝉。 林知言很少见霍述发脾气，他永远是高高在上的，光芒万丈，理智冷静，擅长用完美的笑容掩饰一切。 而这样一个自诩情感为累赘、视实验数据高于一切的人，此刻却会因她的疼痛而慌乱、生气…… 林知言恍惚觉得，二十六岁的霍述，至少像个有温度的人了。 她几乎虚弱地比划：【我能喝杯咖啡吗？】 霍述立刻起身, 走去一边和医生交谈，前后不过十分钟, 助理就气喘吁吁地提着一袋子各式各样的速溶咖啡过来。 他大概有些心神不宁, 去饮水机旁接热水时被滚烫的水珠溅到手背, 也浑然不觉。 霍述将杯子递过来, 虽是一副云淡风轻的表情，面色却比林知言这个病患更为冷白。 林知言接过杯子捧在掌心, 抬头见霍述打手语，提醒她“小心烫”。 林知言也说不清这是好是坏。 林知言不是“唯爱情论”者, 但她喜欢极了“每个人生来就是残缺的”这句话：缺陷让人变得真实可触，而完美, 大多只存在于童话和谎言中。 见霍述没回应，林知言单手握着咖啡杯，终于还是问出了心底的疑惑，【你以前，不是很在乎研究数据吗？】 霍述没有回答，只是抬掌遮在她因手语而晃荡的杯口上，以免那些深褐色的液体溅出，“你现在需要好好休息。” 林知言素来对咖啡-因不敏感，喝了也不会影响睡眠。喝一杯奶茶她能兴奋到凌晨三点，但喝咖啡却反而会昏昏欲睡。 霍述还是注意到了，起身为她放平了病床，用手语说：【睡吧，我给你看着输液管。】 大概是她的目光太过直接，霍述手撑在床沿，有些紧张地皱眉问：【还是不舒服？】 【没有，我睡了。你忙你的去，不然我睡不着。】 霍述抿了抿唇，最终只说：“午安。” 术后第三天，林知言拆除了加压包扎物，整个脑袋都轻松了不少，唯一的问题是好几天没洗头，着实难受。 每次霍述进门，瞧见她睡醒后乱糟糟支棱起的发丝，总会不经意翘起嘴角。 好在霍述团队开发的这款人工耳蜗采用的是首创极微型芯片，微创技术，刀口从寻常植入手术的四、五厘米缩减到了两厘米，愈合速度更快，第五天就能正式开机调试。 林知言第一次这么直观地感受到高科技的力量，在她的印象中，人工耳蜗植入手术前后得折腾半个月到一个月，才能完全稳定出院，这还不包括后续一、六、十二个月时的定期微调。 林知言洗了个头，清清爽爽地坐在房间等待开机调试。 霍述坐在跳跃着各种曲线的电脑屏幕前，靠着椅背，听周围穿着白大褂的研究人员低头汇报结论，不时抬手指向屏幕某处，纠正细节参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