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道审视的目光从四面八方包裹而来,她却看不清那些肆意打量她的人是何模样,视野被灯光刺得像是失了焦的镜头,每个人都面目模糊。 林知言深吸一口气,握着话筒开口:“大家好,我是、自由画手,长耳。” 林知言知道他们在惊讶什么,哪怕自己经过千百次的演练,反复纠正口音,她的语调也没办法做到像正常人那么清晰自然。 两秒的停顿,她努力调整呼吸,随即抬起微颤的眼睫,微微一笑:“我说话,会有点奇怪。” “而诸位今晚、汇聚于此,是为了、让更多,和我一样的人,不再奇怪。” 台下的大佬们心领神会,不约而同地笑着抚掌。 林知言还是有点紧张,好在来前准备充裕,介绍稿中每个字的嘴型发音都已形成了肌肉记忆。 起拍价两千元,按照林知言的预期,最终成交价能够破五千就已经心满意足。 她本身只是在绘圈小有名气,咖位比不上出圈的国画大师,所以举牌的人寥寥无几,几乎没有竞争。 年轻人一边和蓝牙电话那边的人沟通,一边加价,几轮下来价格竟然破了三万。 这下连拍卖师都有些意外,激动地问还有没有人要加价。 轿车上,凌妃凑在电话旁,不住摇晃骆一鸣的手臂。 “你冷静点,这个价格已经超标了,再加不合适。” 凌妃抱臂,眯着眼看骆一鸣,“舍不得这点钱是吗?我不花你的钱!” 骆一鸣拉过凌妃的手,哄道,“我的好姐姐,你想啊,葛明玉的那副山水图才拍卖了十二万,林知言作为他的学生,最后的成交价怎么着也得低一个档次。要是价格太虚高,其他人会怎么想?” 她心有不甘,一个人叽里咕噜:“到底是谁在那搅局?长这么大,还没有我得不到的东西。” “还说呢!都怪你!” “宝贝,私人飞机也就说出去能吹吹牛皮,飞行航线是要提前申请的,停机坪又远,多麻烦。” “哎,别呀。” 凌妃推了两把没推动,反而被小孩儿凑上来亲了一口,佯做嫌弃地“噫”了声,将头扭至一旁。 她很清楚,骆一鸣不愿动用私人飞机,除了怕麻烦外,更怕惊动上头的骆总和两个姐姐。毕竟他是金融大鳄的宝贝太子-爷,家里断不可能允许他真的和一个卖玻璃的暴发户女儿在一起,遑论这个女儿还是个先天性听障患者…… 凌妃做事素来只图个爽快,一开始真没考虑这么长远,然而这一年多相处下来,她越是日久生情,心里就是忐忑没底。 凌妃暗自轻叹一声:她现在算是明白,当初她怂恿林知言和霍述恋爱的言论有多离谱了。 …… 下台时,周围的人都在笑着朝她鼓掌示意,她也点头回以微笑,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回到座位上的。 薇薇安将包和手机交还给她,扬着红唇道喜。 林知言感觉身体都轻松了不少,目光不经意间看到第一排的空位,想了想,问道,“你知道,买走我画的,是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