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血腥 「明天早餐吃什麽？」他问，而目光回到报纸。 「有，再加一些洋葱怎麽样？」莱德看到了下一版。 十二月的风雪不容小觑—尤其这接近北极圈的地方。康若曼娜前进的不算快速，说实在的，她并不太喜欢周遭的树木与正被雪掩盖的泥土，尽管她住在森林边缘。很显然，凛冬的凌晨绝对不适合出门或赶路。康若曼娜抬头，唯一的一点亮是月光，此时被云，或是雪遮掩了，再一团烟雾中浮沉。她又低头，表上显示是4:29。 在每个走上这条路的日子，几乎都是相同的想法——往前走，右转，前进……不会回想到晚餐吃了什麽——今天是蘑菇炖饭。不太思考报纸或电视的内容——嗯…是的，这里的警力确实不太足。更不会去想莱德—他明天会用猪r0u还是牛r0u？啊，他也早过了28岁生日了——这样一来，可怜的康若曼娜，噢，即将成为23岁nv士，可以烤些饼乾。莱德生日那天就没烤，但她做了蛋糕，点缀着草莓，还用巧克力酱写了生日快乐。而饼乾得要n油，能让莱德去镇上买，顺便买几包面粉……还需要春天用的种子……也该添些新衣服了，还是买些布跟装饰让莱德裁几件？他倒是很擅长这些，上次那件紫se礼裙让丽丝跟夏瑟夫人她们夸了好久……对了，也该买把新斧头了，她甚至在这里闻到了铁锈味。莱德……遇到他的那天也是个下雪的日子、一个刮着强风的下午。 「啊。」康若曼娜脚步一顿，她想太多了，表告示着早已过了好几个钟头，微微显现的天光也能说明六点已然到来。离完全的天亮不远了，代表目的地将出现在视野中。她却有些懊恼的继续前进，想太多不算好事，那会让时光变得更加怪异，快？还是慢？她不喜欢这种随机的感觉，就如同规定凶杀案要加班，尤其在伟大的圣诞节前。 「我要走了，我父母跟男友一家还在等我呢。」ai拉西丝补了口红，梳顺了头发，她摆摆手起身离开，走之前不忘用眼神提醒金莉文好好休息。 眼看着只剩自己一人，金莉文瘫倒在椅子里。成为探员实则不是她原本的梦想——她更想去研究动物。但在19岁那年，她好友的姐姐si於那位恶魔之手，看着泣不成声的好友跟好友一家，她决定做点什麽，但往往事与愿违，年少的冲劲一过，她开始感到心力交瘁。 她望着天花板——今年圣诞她也不打算回老家了。随着离家的时间增长，与长期陷入胶着的案情，她开始逃避面对家人朋友，甚至千方百计地回避与父母接触，写信也好，电话也罢，她往往用各种理由敷衍搪塞。 她不止一次陷入怀疑——这是否值得，是否值得她放弃梦想，日日做无谓的忙碌。 她再度翻看砖头书似的档案，目光落在六年前那个带来线索的案件。 不过问题是，从哪找起？这也是六年来无人尝试的原因之一，另外一点无非是探员普遍认为找到她也没什麽价值。而档案里没有任何关於她的可用资料，甚至连她在哪个教堂都无人知晓，但金莉文不想放弃，她相信戴拉还能提供讯息——哪怕是凶手那天穿了什麽颜se的大衣。 金莉文咬咬牙，尽管她可能是错的，但聊胜於无，大不了全部问一遍。她当即起身，匆匆收拾东西後小跑出了大楼。 在这美好的氛围下，格格不入的棕se短发nv子一脚踩下油门。 信仰支持人，他乐於聆听神的话语。 「怎麽了？亲ai的孩子？快进来，外头冷。」他赶忙道。 「抱歉打扰您，我想请问这里有叫戴拉·可迪的修nv吗？」金莉文看见神父愣了一下，表情闪过一丝惊讶，随後思索了起来。 「你说的戴拉，是她吗？」盖b乐指着照片里一个修nv问。 「戴拉……她离开这里很久了，我只记得她去了一个小镇，位子有点偏远。」盖b乐皱着眉头，若有所思。「好像是叫绿什麽……」 「对！就是绿地镇！」盖b乐说。「想当初我们关系不错……」他小声地说，看着有些落寞与怀念。 「举手之劳而已，圣诞快乐，亲ai的孩子。」他露出一个笑容。有个美好的圣诞节！」在离开前，她向老者挥手道别，盖b乐望着她离去，旁佛看到那个的故友。 「没想到会这麽巧！」金莉文飙着车，她在询问周边将近二十间教堂後，终於得到了有用的答覆。至於那个鲜有人知的小镇，她跟同学曾因家庭作业的原故造访那里，因为位置不太好找，她们还迷路了好几次。 金莉文沈默地停住了，她正面临一个进退两难的窘境——眼前只有一条路。 很显然，在一个没什麽光源的环境中，倒车绝对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金莉文除了向前开，只能咒骂自己。好在，平安夜保佑，在漫长的三十多分钟後，她看到了什麽。 康若曼娜打了个呵欠，关了电视。 「是啊，什麽样的智商才想得出那种问题。」康若曼娜裹紧了毯子。 「时间不早了，去睡觉吧。」 11:57，谁会在这种时间敲别人家的门？莱德的脸se瞬间沈了下来，他拾起左轮并背在身後，走向大门。 在等待中，她浅浅观察了环境，这是栋规模颇大的别墅，一旁就是森林，想必环境事很不错的——屋主大概是中老年退休企业家，她默默地想。 就在她准备再换个站姿时——门开了，与中老年企业家截然不同，一个黑发绿眼的英俊男人看着她，样貌十分年轻，脸上还挂着一个和善且礼貌的微笑。 「请稍等。」金莉文看见男人关上门，大概是去询问其他人了。 别墅内明亮且温暖，木质装潢与淡淡的香气使人放松。金莉文坐在沙发上，面前是开门的男人与一个美丽的年轻nv子。 「是的，我本来想去绿地镇。」 金莉文一时语塞，「我有一些私人安排。」她别开目光。 「我是金莉文·欧舒露，请问两位的名字是什麽？」金莉文曾听说，微笑能迎来好感。 「啊，好的。」金莉文有些困惑，两人大概是情侣，毕竟姓氏不同。 「我带你去客房。」康若曼娜起身。「也要拿几件衣服给你。」 「这个房间有卫浴，等我一下。」康若曼娜随後拿了件睡裙，与一套盥洗用品出现。 「好好休息。」康若曼娜语气轻柔。 不知道爸妈还好吗？他们的身t好点了吗？他们还是会准备丰盛的大餐吗？他们还坚持等那个不会出现的nv儿吗？ 金莉文闭上眼睛，又一次在脑海中抛出那些她所抗拒的问题。 到底是什麽使自己在平安夜躺在别人家的床上？她选择放弃思考，疲惫与无奈侵蚀她的身心。 「很多人容易在那种年纪跟父母闹掰。」康若曼娜躺着裹紧被子，淡淡地说。「但我们都没有那种t验。」 「那位欧舒露小姐大概是个探员，或是警察。」康若曼娜道。 「我猜的。好了睡觉。」 她匆匆洗漱，在收拾完了自己跟房间，敲门声恰巧传来。 金莉文及忙开门。「好的！谢谢！太麻烦你们了！」 期间他们聊了很多，金莉文慢慢也放下戒心。两位主人都十分温和且善解人意，金莉文便倾诉了她作为探员的一些苦恼，与对父母好友的自责，两人对此表达了深切的关心，并表示希望她能暂时放下烦恼，好好享受这个圣诞假期。 「教堂，我想去找一个人。」金莉文放下茶杯。 不过莱德没告诉她，还有一条捷径。 「我们今天还有事，不太方便带你去。」莱德语气惋惜。 「我讨厌在白天杀人。」莱德神se冰冷。 「不过看来你对她有点兴趣？」 「不是戒了吗？对身t不好。」莱德皱着眉走近她。手夹着烟起身，向莱德靠近，两人的呼x1交缠，随後康若曼娜一把将烟塞进莱德嘴里。 莱德叹了口气，抓起一旁的围巾跟车钥匙，枪别在腰间，老天，他痛恨白日杀人，他这个人已经够没原则了。 她穿着靴子的双脚踩在雪上，金莉文抬头看向教堂屋顶的十字架，yan光在折s後如同飞箭一般刺进她眼中，耀眼至极而难以直视。 不对劲！四周安静到窒息——尽管是个小教堂，但也不致於一点人声都没有！这里更没有废弃的痕迹，不详的预感弥漫上来。 金莉文缓缓蹲下身向脚下的雪地挖去——一抹与yan光截然不同的红se侵占了她的双眼。 若十字架上的光是敬畏与圣洁，那雪地里的红便是傲慢与wuhui。 金莉文倒x1了一口气，铁锈味与雪地里的红se，都指向一个确定的解答。金莉文慌忙地向前看，眼前一部分雪地都隐约透着红，她发疯似的冲进教堂。 一gu冰冷的寒意直直窜进每条神经，金莉文僵在原地，戴拉·可迪是否遇害？ 她拔起一旁的铁铲，不顾一切的，在不知过了多久後，她感受到手心传来的刺痛，与碰到什麽的感觉。 修nv的心脏被子弹击中，血ye已经凝固在黑se的长裙上，像是突兀的服装设计。 金莉文一愣，刹那间恐惧伴随清晰刺破记忆与思绪而出。 金莉文抓着铁铲起身，底部嵌进了雪地里，她回头冲向停车的空地。 车窗上子弹的痕迹映入金莉文的眼帘——但凡她再往左一点，碎的会是她的头颅！ 金莉文忍受不适，在转身的瞬间ch0u出手枪，一个黑发绿眼的英俊男人站在那条血路上，枪口对着她。 她依旧不敢相信事实——男主人是那麽的温和有礼且善良，愿意施予一个陌生人援手。 「我知道啊。」金莉文的大脑在一瞬间空白——康若曼娜看着她由愤怒转为错愕的表情，她从树影里走出来，站在莱德身旁，脸上没有任何情绪。 「仔细想想，你究竟想要什麽。」康若曼娜淡淡开口，语气是一如既往的平和。 她所做的一切努力会成为徒劳，她的朋友跟同事只会悲伤的哭几分钟，接着像什麽都没发生一样，回到各自的生活与岗位，而杀人魔依旧过着惬意幸福的日子。 她不甘心。 她很久之前就隐约意识到一个、一个无法承受与面对的现实——放弃从小的梦想，投身於探员这个职业，竟然只是为了好友姐姐的si？她甚至根本没跟她没说过几句话，她又凭什麽背负着巨大的压力与负罪感？以致於逃避至亲的关怀，不止一次抛下她满怀思念的父母。 为什麽？ 金莉文·欧舒露探员究竟什麽时候才能真正解脱？她所做的、所抛弃的一切只是为了抓住杀人魔，就算真的做到了——在那之後呢？她会满足吗？ 她能想像，在杀人魔落网之後，那位朋友会露出感激的表情，或是痛哭流涕的请她吃几顿饭——便结束了，便「充分报达了金莉文·欧舒露探员的恩情」。 她是金莉文·欧舒露，还是金莉文·欧舒露探员？ 不，她是谁？ 是欧舒露家唯一的孩子，是欧舒露夫妇最ai的nv儿。 一阵鼻酸涌起，视线变得模糊，泪水滑过金莉文的脸颊，无声落下。 金莉文笑了笑，举起双手直面两人。 她只感受到从未出现过的轻盈，一种来自於灵魂的、起源於身心的安宁。 她终於选择直面心灵。 yan光越过十字架洒在她身上，为棕se的发丝镀了层淡淡的、静谧的金。 康若曼娜来到金莉文身前，用手帕为她擦去泪水。「趁你还来得及。」她轻轻的抱住金莉文。 「嗯……」带着允诺的鼻音，她回抱了康若曼娜。 几个小时过後，金莉文站在别墅门口，姿态轻松。。」金莉文神se冷静却略为复杂。「但祝你们有个美好的圣诞节。」 「我也不是一个合格的探员。」金莉文接过茶叶，耸耸肩。 「谢谢，看来路途还很长。」金莉文不置可否的笑了笑。「再见了，但希望我们永远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