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提着食盒在风翎羽面前坐下,长指轻敲在食盒上, 那檀木做的食盒宛若一朵莲花,旋转着朝四周缓缓绽放。很快, 一朵硕大的“莲花”铺满了桌面,十六道珍馐呈现在风翎羽面前。卿如尘取来碗筷,放在她眼前,笑吟吟道:“饕餮楼的十六珍, 尝尝。”风翎羽一听,食指大动, 立即端坐下来, 捧着碗夹了一筷子灵肉, 放入口中。香煎飞雀,外酥里嫩, 小小的孩子顿时亮了眼睛:“嗯, 好吃!”她抬眸看向卿如尘, 小声问她:“师叔吃了吗?”“吃了。”卿如尘不甚在意,笑眯眯地望着她:“不用管我……好吃就多吃点。”风翎羽乖巧地应道:“好。”明亮的珠光下, 粉雕玉琢的孩子,慢条斯理地进食, 看起来极为雅致。卿如尘端坐在她面前,看看她,又看看她书案上散落的卷轴,拿过来翻了翻:“你这都是什么东西……鬼画符一样的, 能看得懂吗?”风翎羽抽空回了她一句:“是一些上古法阵的图纹,师尊特意为我寻来的。”“哦……”卿如尘翻了翻, 将卷轴放了回去,端详了她一会,又问了一句:“那么多的阵纹要背,是不是很辛苦?”风翎羽摇摇头,不假思索道:“不辛苦。”但是卿如尘有些不死心,凑到她面前,与她轻声道:“背书多无聊啊,还是练剑好玩。”“若是哪一天,你不想学阵法了。就来和师叔学剑怎么样?”她冲风翎羽眨眨眼,一副诱拐小朋友的神情。风翎羽放下了筷子,仔细凝望着她:“可是……我听我娘说,练剑每日要挥三万下,也很辛苦啊。”卿如尘急忙道:“唉,不用不用……你天赋高,师叔亲自教你。”“咱们不学剑宗那种死把式,直接提剑纵横九洲十四海。”卿如尘说干就干,伸手一把拉住风翎羽的手腕:“你若同意,我现在就带你玩去。”风翎羽咬唇想了想,很认真地看着卿如尘:“我既已拜了师尊为师,断没有再另投山门的道理。此事……”卿如尘误以为她意动,抬手捏了捏她的脸:“无妨,只要你想,你师父那边,自有我去说。”风翎羽望着卿如尘,想了想问了一句:“小师叔,你很想让我做你的弟子吗?”卿如尘一愣,旋即道:“当然!你天赋这般高,不修剑道可惜了!”风翎羽抿唇,思索了好一会才道:“可是小师叔……我还是比较喜欢修行法阵呢。”卿如尘没了办法,只得悻悻而归。回到诸葛月的住所,卿如尘将食盒放在桌案上,单手叉腰很是愤愤道:“阵法有什么好学的!”“耗费灵石又多!又不能上前线直接对线,只能吃天时地利!哪有剑修爽快!”“我真是不明白,现在的小孩子怎么想的,难道家学渊源就那么重要嘛!”“阵修的孩子就要成为阵修嘛!”诸葛月坐在一旁的小榻上,掩唇轻笑。卿如尘转眸看了她一眼,很是不忿:“你笑什么笑?”诸葛月露出一双笑眼,如月牙弯弯:“自古以来,穷剑修,富法阵……怎么看,还是修阵法比较有前途啊。”卿如尘一听长眉轻挑,抬手指着自己:“难道我很穷吗?”诸葛月摇摇头,放下了手,打趣道:“不穷。但比起风家,底子还是有些太薄了。”“你……”卿如尘一口气没提上来,险些被她噎死。偏偏诸葛月得寸进尺,凑到她面前,轻声问:“你这般想让风翎羽做你的徒弟,是因为你觉得她是可造之材,还是……”“为了这句‘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这话呢?”卿如尘对昆玉的心思,不说天下皆知,但在修真界高层也可以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听到这句调侃的话,卿如尘无奈一笑,很是无语道:“这都是多少年前的老黄历了……她孩子都八岁了,我再惦记着人家,巴巴凑到人家跟前,这也太没自尊了吧。”诸葛月轻“呵”一声,讥讽道:“谁知道呢,某些人可是说过了,有些时候,为达目的可以不择手段的。”“再说了,她只是孩子八岁了,又不是人死了。”“只要人还没死,你就还有机会不是吗?”卿如尘哪里听得了这个,伸手摘下腰间的玉佩去砸她:“去你的!”诸葛月也不恼,接过她的玉佩,笑盈盈的:“怎么,你这般算不算恼羞成怒。”卿如尘翻了个白眼,就近在小榻上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我对昆玉的情意,在她成婚当日便烟消云散了。”她举着茶杯一饮而尽,将杯盏放下,看向诸葛月:“至于我想收翎羽为徒……是因为,我总觉得,从出生开始,她就应该是我的徒弟。”诸葛月不再辩驳,只是意味深长地望着她:“我懂,我懂。”卿如尘觉得她一点也不懂,可是也不好再多说。只是恨恨地哼了一声,转身走了。————————风翎羽入慈航斋渡第二年,上官雪只身一人如约来访,与诸葛月切磋符阵之道。难得一见的阵符论道,风翎羽作为诸葛月的弟子,被她带在身边,一边破局,一边教授讲解。她不但自己破上官雪的阵法,遇到类似的,还会给风翎羽机会,让她尝试破解法阵。一场场比试下来,两人战得酣畅淋漓。最后一场比赛,两人又是打了个平手。上官雪收了法阵,望着对面与她对弈的诸葛月,以及她身旁站着的小女孩,眼里带了几分艳羡:“你这是上哪找到的徒弟,如此冰雪聪颖,令人见之欢喜。”诸葛月落了一子,语气里带着几分挑衅:“卿如尘给我找的,怎么,你想要啊?”上官雪倒是真的惊讶了,她将风翎羽上下打量一番,语气惊疑不定:“真是她给你找的?”诸葛月点点头,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真的,我还能骗你不成。”上官雪不乐意了,连忙点燃传召符,唤了一声:“卿如尘!”声音不大,但卿如尘的法身虚影很快出现在凉亭里。彼时她正在中洲同双子姐妹逛楼灯海市,接到上官雪的传召符,很是不耐:“又怎么了,我的大小姐。”“又是楼惊鸿哪里惹你不快了嘛?这大半夜的,我正陪人逛灯会呢,有什么事你明儿再……”她话还未说完,上官雪伸手一指,指向对面的风翎羽,气鼓鼓的:“你给诸葛月找了个这么好的徒弟,怎么不给我找一个!”“她是有衣钵传人了,日后我们的后辈比拼阵符,我岂不是要输她一大截!”上官雪重重地拍了拍桌面,很是气愤:“我不管!你赶紧,立刻,马上,也给我去找一个来!”卿如尘登时傻眼:“唉,不是……你们上官家都是家族继承,你和楼惊鸿生一个……”还未等她说完,上官雪果断掐掉了传召符,收敛自己野蛮大小姐的模样,重新落座,望着诸葛月笑吟吟道:“好了,很快我也会有了。”诸葛月望着她似笑非笑:“我看未必,似我们这般翎羽冰雪聪颖的孩儿,千万人中都难以出一个。”“她就算有通天彻地的本事,也不可能再找一个来。”上官雪笑眯眯地看着她:“没关系啊……她要是找不到,我和她生一个……”她话音刚落,诸葛月的棋子重重地落在了棋盘上。伴随着棋子滚落的,还有风翎羽那颗年少的心。她抬眸,将视线落在自己师尊身上,只见她捏着棋子,微微眯着眼,全身绷紧,如同狩猎者死死地盯着自己的猎物。而在她的对面,上官雪脸上挂着玩世不恭的微笑,一脸的气定神闲。一股神秘的气氛萦绕在两人之间,互相拉扯,互相角斗。两人僵持片刻之后,诸葛月收回自己的手,端坐在石凳上,淡淡道:“翎羽出身风家,她的娘亲昆玉虽不修符道,却也极为聪慧。”“倒是卿如尘……字符不识一个,愚笨不堪,这般的人……就算你上官家倾全力培养,也养不出一个好的阵符继承人。”上官雪捏着棋子,轻轻落下,漫不经心道:“没关系啊……若是我们的孩子学不了阵符,那就学剑道呗。”“反正卿如尘的剑道更好……”诸葛月指尖一用力,险些捏碎了云子:“怎么,上官家传承了数千年的阵符道你不要了?要跟着剑宗转修剑道了?”“修剑道就修剑道呗,反正修了数千年的阵符,大家也腻了,学点别的也可以。”“上官家主说得可真轻松。”“闲谈嘛,自然是随便谈谈。”上官雪态度随意,两人速度越来越快,越来越快,数十手之后,上官雪落下一子,吞下大龙,“哎呀,我赢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