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与我在这冰天雪地里,永远纠缠,生生世世不见天日吧!”她放着狠话,寒气一阵又一阵从她身上冒出来,由头到脚凝结成冰,没一会就将她与天魔全冻住了。原本还在挣扎的天魔,扑腾了两下,就被厚厚的冰冻成了老长一条,与卿如尘形成了一座巨人摔蛇打七寸的雕塑。在识海之外,卿如尘端坐在寒冰玉床上,一袭白衣,全身被冰蓝色的寒冰裹住了。她整个人都冰雕玉裹的,在九宝莲灯之下闪烁着晶莹剔透的光。四使们松了一口气,跌坐在法阵上,仰头窥视着卿如尘的容颜,心头均是沉甸甸的。铺天盖地的难过袭来,月使想哭,又有些无助。她下意识地看向雪使,寻求帮助:“上官,接下来怎么办?”雪使面色惨白,抬手示意她不要说话。月使等了片刻,只见雪使抬手捂住嘴巴,侧身转过一旁,忍不住干呕了起来。一旁的风使立即闪身过去,手足无措地拍着她的背脊,给她顺气。月使瞪大了眼睛:“不是吧,尊上才走没两息时间呢,你就变节了。你这……”雪使立马扭头呵斥了一句:“你闭嘴!”眼神凶死了,还挂着泪,看起来可怜兮兮的。月使一下就闭嘴了。雪使干呕了一阵,才转过头来看向月使,深吸一口气道:“我只是灵力一下抽空了,身体受不了。”她解释了两句,扭头看向一旁正在用小刀磨指甲的夜玫瑰:“花使不也把灵力抽干了,不难受吗?”卿如尘不在,夜玫瑰意兴阑珊:“习惯了。干我们这行,最缺的就是灵力了。”她语气蔫蔫的,大家兴致都不太高。仅是辅助卿如尘压制天魔,就抽干了他们四人的灵力。若是没有卿如尘,这世间会变成什么样?能力越大,责任越大。这一句话,在卿如尘身上实现了无数次。直到如今,她为了这份责任,将自己彻底封印了。而且,这封印或许是一生的。哪怕她们找到合适的质子飞升,解开卿如尘的封印,到时候卿如尘还是卿如尘吗?卿如尘能保持自我,不被天魔吞噬吗?就算能保持,她能在九天神雷下活下来吗?无数的问题萦绕在她们的脑海,四使们看了彼此一眼,均看清彼此眼中的惶恐与困惑。这时夜玫瑰站起身,对其余四人道:“不管你们怎么想,我信尊上。”她转过身,往阵法外走:“我还有职责在身,就不陪你们唠嗑了。”“五十年后再相见。”她挥挥手,走得极为洒脱。众人凝望着她的背影,见她袅袅婷婷地消失在长长的冰川甬道里,这才转过头来,彼此看了一眼。最小的黄鸢尾笑弯了眼,软软糯糯的:“我也信尊上。”“不就是天魔嘛,我们尊上都是魔神了,捏死它不是轻而易举。”“就是!”月使附和,趾高气昂道,“区区一个天魔,杀了就杀了,还怕它不成。”雪使闻言,微微一笑:“对啊,更何况,尊上还有我们。众人拾柴火焰高,一把火就给她烧了。”月使拍手,赞不绝口:“对喽,这就对喽!”—————————冰川深处发生的一切,风翎羽一无所觉。等她醒来时,已经是夜尽天明时分。她在卿如尘的大殿之中悠悠醒转,醒来时卿如尘已经不在,只在她识海之中留下了一行字——“吾徒翎羽,请原谅师父的不辞而别。前夜里我望着你的睡颜,左思右想仍旧下定不了决心离去。”“修士短短五十年,却已是凡人大半生。我与你只共有十四载光阴,红尘漫漫,将来也不知道你会有何等际遇。”“若是遇到心仪之人……你总怕我忘了你,可师父又何尝不怕你忘了我。”这一行字落在风翎羽识海的沙滩上,似乎斟酌又斟酌,才用指尖落下一点灵力。风翎羽只看了一眼,还未细读出其中暗含的意味,就被海浪冲走了。细沙滩上一片平整,如同从未落下过什么那般,干干净净。风翎羽压着裙摆,蹲下身来,伸出手指往卿如尘曾落下字眼的地方探去,一双眼雨雾蒙蒙的:“师父……”她轻声低喃,语气幽幽:“这世上,怎么可能还会有人比你更重要呢。”风翎羽在卿如尘的寝殿又待了一日,一日过后,她将自己的住所搬回了卿如尘的寝殿。一切摆设如旧,与自己少年时别无二致。随她一同搬回来的,还有与她一起长大的荣余。重新入住魔主寝殿,荣余威风极了,睡在偏殿西窗的摆件上,得意洋洋的:“尊上闭关五十年,连同四使也一并闭关,如今魔宫上下,除了花使之一还有左右护法,就是我们最大了!”“哇咔咔,看你我纵横九州十四海五十年!”一旁正研磨朱砂,准备批阅公文的风翎羽,听到她这般嚣张,忍不住伸手点了点她的额头:“你啊你,少得意点。正是师父不在,我们才要谨守教规,秉公办事,替师父守好魔教。”“若是你敢欺下犯上,我第一个饶不了你!”话音落下,风翎羽给荣余赏了一个暴栗。“哎呦!”荣余捂着额头发出一声惊呼,双眼哀怨地看向风翎羽,“你叮嘱就叮嘱,好端端地打我做甚。”风翎羽轻哼一声理直气壮:“这是为了让你长记性。”风翎羽重新入住魔主寝宫,一时为了回到卿如尘身边,二是彰显自己的权力与威能。从这一日起,整个魔教上下,大大小小事务,全部交由风翎羽把控处置。一时之间,九州十四海的修士全都知道,这位年岁不到二十岁的圣女,是真正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下。在魔教宣布卿如尘闭关,圣女把持教务之后,流言遍地开花。有说一年前与魅魔那一战,卿如尘深受重伤的。也有说卿如尘忙着吞噬魅魔,准备飞升。更有甚者,说卿如尘已经重伤不起,差点烟消云散。但不管是哪一种,都有人觉得没有卿如尘的魔教,就是一盘散沙。自魔教宣布卿如尘闭关之后,已经有数波人前来刺探虚实了,但都被花使的令使一一拿下,生擒到风翎羽面前,等候发落。深夜,令使们压着一群叛党,让他们跪在风翎羽的偏殿前,朝着正在批阅公文的风翎羽行了一礼:“翎羽殿下,我们又抓了一批擅闯魔宫者,请您发落。”风翎羽头也不抬:“先前不是与花使说好了嘛,再抓到人,直接关到地宫拷问。”话音落下,一道温柔的女声* 应答:“可是有个逆党,说要当面见您。”“见我?”风翎羽略有些疑惑,她持笔从案卷里抬头,看向大殿正中央。跪在前头的一个身穿黑衣,身上被捆着束仙绳的女子,仰头看向她。视线对上的一瞬,对方的双目爆发出强烈的光芒:“真像!真像啊!”“昆玉!是昆玉!”黑衣女子往前跪了一步,眼神炽热地像是要把风翎羽吃了。风翎羽满头雾水,她的眉头刚往下压,偏殿大门被一阵强劲的灵力轰开:“翎羽,躲开!”是花使的声音,听起来已是狂怒!风翎羽立即抱起公文,振袖后撤。殿内的叛党与令使们齐齐动手,挣开捆仙绳,朝风翎羽抓去。就在她们靠近风翎羽的瞬间,万千冰蝶在风翎羽身前爆开,精准地切割入她们的喉咙,顷刻间将她们的身躯横切为成千上万份。霎时之间,鲜血飞溅,大殿之中铺满了鲜血。风翎羽的裙摆沾上了血腥,她站在大殿正上首,望着满地的肉沫,仍觉得惊心动魄,无法回神。“哼……”冰蝶汇聚,凝结成花使的模样,挡在风翎羽身前,“好一个千面星君风落花,竟然连魔气都能模拟,连我的人都给杀了。”“风?”风翎羽转头,看向花使,“这人是谁?很厉害吗?为什么情报里从未提过?”花使心头一咯噔,她想着风翎羽和卿如尘那些复杂的关系,心知若是让风翎羽知道自己的身世,卿如尘只怕更难。她收了攻势,对风翎羽道:“是一个很厉害的大乘期修士,和你师父有仇,被你师父追杀掉入魔窟。本以为死了,没想到听到你师父闭关,又出来作恶来。”说到这落,花使就咬牙切齿:“这畜生心胸狭窄,落井下石,还会煽风点火,专干缺德事!他日你遇上她,直接跑就对了!”“哼!没胆子的鼠辈,也就敢趁着你师父不在家,才来欺负你!”风翎羽虽与魔宫四使都不太亲近,但与花使夜玫瑰不太一样。因为夜玫瑰使第一个给她宫令的人,也不似其余使者对她有所戒备。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