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渡明刚想问,就看到另一侧小门上的锁已经开了。洞中的守门人又回到原来的位置,说:“进吧,还有不到一个时辰。出不来,我一样关门。”
那张字条又被递了出来,守门人瓮声瓮气地说:“既然是大学士批的条子,那就可以多用两次,收着吧。”
叶渡明收好了条子,推开那个厚重的小门,进入禁书阁。
这间屋子比昭文馆和史馆内部更为昏暗,他拿起一盏油灯,小心点上,在油灯外面套上灯罩子。
一个时辰后,守门人佝偻着身躯走出来,准备锁门。叶渡明疾步从里面走出来,推门出去。
守门人一只眼睛是瞎的,用那只好眼看着叶渡明。“没把东西带出来吧?”
叶渡明手心略出了些汗,“没。”
“走吧。”守门人没太在意,赶他出去。
叶渡明出了文渊阁,再次上马车。待马车开起来,他从袖中拿出一卷东西,反复看了几遍,长出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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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以琛一行人行船已有几日,沿着运河北上,时间比来时更长一些。
费征雁一开始还不太适应船上生活,走路左摇右摆站不住脚,可现在已经完全习惯了,一在船舱里躺下,就像进了摇篮,晃着晃着,眼睛就闭上了。
张猛其实晕船挺严重的,南下时头晕想吐,根本吃不下东西。这回返程,林鹭给他配了些晕船药和香囊带在身边,实在不行了,就给他扎上几针,能管用一阵子。
现在张猛一难受,徐崇和杨虎就无情地指着船舱外。你要吐出去吐,别弄的这一船舱人都吃不下饭。
严屹宽戏称张猛这是在喂鱼,比放生还积累功德。听他这么说,张猛“呕”得一声,吐得更起劲了。
这天中午,船终于到了帝都码头。码头上早有一支禁卫军在那等着,是迎接宁王殿下回宫的。
宇文奕宁一下船,两列禁军整整齐齐地单膝跪地行礼,后簇拥着宁王上了回宫的马车。
严以琛和叶渡清在后面跟着,很默契地对视一眼,还得是小殿下排场大。
费征雁带着大理寺的人回去了,而严以琛、叶渡清、严屹宽和天一则跟奕宁回长信宫。
南下多日,奕宁想死自己的那些猫了,刚一回宫,就挨个抱了一遍,检查它们瘦没瘦,毛发有没有打结。
紫菱和翠屏笑着迎接,紫菱说:“放心吧殿下,都好好的呢,这些小的,叫翠屏喂的愈发圆润了!”
翠屏自打进了长信宫,生活一下子好起来了。奕宁对自己宫室中的人一向都很大方,皇帝有什么赏赐,他吃不完用不完,就全拿给他们。每逢节日,还会在月俸的基础上添些银钱,所以长信宫里的人看着都挺平和富足的。翠屏来了一阵子,身型不干瘪了,脸蛋也更红润,和紫菱玩在一起,天天面上带笑。
严以琛、叶渡清和严屹宽这三人,两位姑娘都见过,一一行礼打了招呼,唯独这位儒雅的银发先生,她们没见过,不知该叫他什么。
严屹宽说:“这家伙就是你们上次问我的那个人。”
姑娘们惊讶地捂嘴,呀,是天一老人?怎么也这么年轻呢?
天一不讲究这些礼数,随便找个地方坐下,捞起脚边的一只长毛小猫摸了两下,不说话都散发出一股子仙气。
紫菱看着天一,眼睛亮晶晶,她就喜欢这款儒雅帅大叔类型的。翠屏不知道在她耳边说了什么,让平时脾气火辣的紫菱脸红红的。
“这个时间,文渊阁应该已经闭阁了,今日不如就在我这住下,明天一早咱们就去里面找东西。”奕宁抱着猫一下一下地摸着,说道。
严屹宽熟门熟路往上次他住的房间去,“我看行,这宫里的饭挺好吃的,多住一阵也行。”
奕宁叫紫菱把天一安排在严屹宽那间房旁边,紫菱兴高采烈地引着天一去了。严以琛跟叶渡清开玩笑,“哎呀,照天爷这般,是不是有好多人争着做你师娘啊?”
叶渡清失笑,回嘴道:“你凌姨不算是吗?倘若师父当年和她成了一对,你现在管她叫什么?”
严以琛挠头算着辈分,感觉的确理不清,天一和吕孟凌,算是一辈的人吗?
陆骁回到长信宫,轻车熟路,转进奕宁的寝宫去放东西。
奕宁瞟了他一眼,算是默许了,跟猫又玩了一会儿,也进去寝宫了。
翠屏引着严以琛、叶渡清两人去房间。奕宁特意嘱咐过,要让他们住在一起。严以琛听到这话,朝他挤了一下眼睛。知我者,宁王也。
这一路舟车劳顿,大家都在饭前沐浴更衣。紫菱早收到了宁王要回宫的消息,知道他爱干净,提前准备了不少热水。
叶渡清也想好好洗个澡再去吃饭,在船上生活虽然自在,但是洗个热水澡还是困难的。
“我跟你一起,这几日后背直痒痒,你等会儿帮我搓一搓。”严以琛没带什么别的心思,是真的想搓背。他从自己的行囊里拿出最后一套干净衣服,搭在椅背上。
长信宫厢房的配置也极好,浴室浴池一应俱全。严以琛把大门一关,看这没有外人,直接脱了上衣,裸着上半身进去洗澡。
叶渡清是南方人,多少带点含蓄。他知道这间浴室不似天山上的那有道竹墙的温泉池,而是明晃晃一整个大水池,在外面佯装找东西,做思想建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