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涟查了将近半个月,也没查出什么头绪。主要是这五位与太多人有着或直接、或间接的利益往来,人际关系就像张大网一样复杂,牵扯甚广。他们的家人罗列出好几十个仇家,从贩夫走卒到朝廷官员,赵涟的手下走访一圈,并没得到什么关键性的证据,也不能不分青红皂白找个倒霉蛋归案,案件就这样陷入僵局。
因此,赵知府只能把这事情往上报,这才惊动了皇帝。皇帝一想,直接就把大理寺卿派到这来,要他速速捉了凶手归案,不要耽误淮扬这通商口岸生意的运转。
“各位可能不太了解,淮扬商会在本地是有很强的影响力的。之前提到的这五位商会的领头人分别在丝绸、木材、水产、茶叶、酿酒这五个行业上有所建树,都是巨富,财力雄厚。”赵涟解释道。
严以琛听了,就问:“既然是本地富商,那么凶手杀人的理由最有可能是求财。商会五杰在淮扬府可有什么竞争对手?”
叶老爷举手,“哎呀,要说竞争对手,那就是我吧。”
严以琛听了这话,立马闭嘴,想给自己一巴掌。想啥呢,咱这位叶伯父才是巨富中的巨富,要说竞争,那也是商会与他来竞争。
“这确实,叶兄的产业无所不包,方方面面都能做的红火,此前也惹得商会有些嫉妒。不过叶兄高风亮节,必不能干这杀人害命的勾当,我赵涟可在这做担保。”赵知府把话往回说,看来他和叶胥岷的确是好兄弟,从不怀疑叶老爷的人品。
费征雁也对叶家主很放心,看他教育出的两个儿子就能知道,他本人一定是个正直之辈。“叶老爷,我问句题外话,为何你当初不加入商会呢?据老夫所知,商贾抱团组成商会,与官家打交道,谈价钱让利是更加方便的。”
“这说来话长啊。”叶老爷看着自己夫人,“早年我初出茅庐,得罪过当时商会的领头人。不怕你们笑话,当时我白手起家,举步维艰,被商会的人挤兑,干点什么买卖都赔。要不是夫人时而接济,叶某那会儿真的要吃不上饭了,哈哈哈。”叶老爷看向夫人的眼神里全是甜蜜,回忆起以前的苦日子,也觉得挺有意思。
叶夫人笑着摇头,轻轻推了他一把,接过话茬,“唉,当年的商会之首人品欠佳,做生意不讲诚信,坑了胥岷很多次。不过几年之后,胥岷的生意越做越大,逐渐超越了商会经营的总额,他们这才邀请他加入。”
“他们越求着我加进去,我越是不加。”叶老爷哈哈一笑,神情跟个吵架吵赢了的小孩似的。
这下几人都明白了,叶老爷能闯出如今的家业,都是靠自己打拼,真是能耐啊。
林鹭对那几具肚子里有蛤蟆的尸体更感兴趣,问知府:“死者的尸身可还在?能否让我验一验尸体,或许能找到些新的线索。”
赵涟点头,“自然可以,我就怕遗漏了些线索,一直没敢让家属把尸身带回去下葬。现在已经找到的三具尸体都在仵作房里,林寺丞可以随时前去查验。”
赵知府态度极其配合,办事细心,能为大理寺省去不少不必要的麻烦。费征雁点点头,“那再好不过,那么咱们移步官府,去瞧瞧尸体?”
叶夫人这时起身道:“诸位远道而来,带着行李去办公事多有不便。要是不嫌弃,不如把东西先放在咱们家,好有个落脚的地方不是?”
“还是夫人想的周到。”叶老爷立马张罗家丁们带大理寺众人去安排好的房间。叶家园子里有不少闲置的客房,每间都宽敞舒适,比最好的客店还令人满意。大家被人领着找到自己的住处,都连声道谢,真是太客气了!
叶渡清并没让严以琛跟他们一块去,把他拉过来,往另一个方向走。“以琛,你跟我来。”他这么称呼严以琛有一段时间了,最近越叫越顺嘴。严以琛每回听见叶渡清这么叫自己,心里就痒痒,不知道为啥有一种想在他脖子上咬一口的冲动。
“这是带我去哪啊,醒儿~”严以琛笑着跟他走,决定以后就这么叫他,挺可爱的。
叶渡清无奈地看了他一眼,“你住我隔壁,挨得近些。”
这样安排,严以琛自是高兴你这乳名,是你爹娘想让你多清醒,所以才取的吗?”
“你猜的对。”叶渡清带他穿过假山下的小小溪涧,说道:“我小时候昏睡的时间太长,爹娘很是担心,就起这么个名,希望唤着唤着我就能醒来。”
果然如此,自古父母多痴心,叶家老爷和夫人更是这样。在叶渡清小的时候,这二位肯定没少花钱给儿子治病,不过都没什么成效。
脚下有一排水中的汀步,叶渡清怕严以琛不熟悉地形,就向后伸手,想拉他一把。严以琛看他那双好看的手向后伸出,就相当自然地拉过,握紧。
叶渡清感受到掌心的温热,也稍微收紧了手指。这地方没有旁人,两人就这么一路拉着手走过去,谁也没说话。
叶渡清带他来到一处幽静的院落中,院落四周遍植红枫,如到了秋季,应该是极美的。
“这是我的房间。”叶渡清推开一扇门,请严以琛进去。严以琛进去一看,就见房间里还是保持着简洁的风格,与天山上的那间有些相似。不过不同的是,这房间的架子上摆着不少精巧的小玩意,想来是叶渡清小时候的玩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