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九河下稍大沽口,三道浮桥两道关!
说的是大沽口位于九河交汇的海河下稍,水系丰富,又有沟通南北的大运河经此往京师,南北运河和海河水系交汇之处,名为三岔河口的地方,便是被称为直沽的古地,上下游又有西沽、钞关、盐关三座浮桥。
钞关查钞引,盐关查盐引,两道鬼门关……
往来樯橹如林,帆似江上白云,昼夜船只川流不息,到了这里货物要么直上京师,要么出港外洋,要么卖向河北,三岔河口俨然就是运河货物海会之地,靠着水路吃饭的人莫约十余万众,行帮教派数也数不过来。
路过的妖魔鬼怪,南北邪祟,邪门异事是层出不穷。
行船的最容易招惹是非,忌讳规矩数不甚数,以直沽之要冲,勾连南北,黄河入海,海外重港,可谓是南方的北方的,黄河的外洋的,什么妖魔鬼怪都来齐了!
此地自第二纪元来便出了无穷怪事,千年前在三岔河口,修建了一座天后宫,才将这些怪事渐渐镇压了下来。
因此便有一句俗语,南来北往飘零客,再邪不过天后宫!
这句话有两个意思,一个是南来北往海外黄河的妖魔鬼怪,再邪门也过不了天后宫,黄河大妖到此要退回去,外洋邪神也不能过大沽口进入内地;南方的阴神妖蛊,北方的大魔仙家,都不能越过天后宫去……
但另一个意思,便知之者甚少——任由那群南来北往黄河海外的妖魔如何邪门,都邪不过天后宫的供奉的那东西!
而钱晨却独自一人,来到了三岔河口的天后宫。
天后宫坐西朝东,沿中轴线自东向西依次有戏楼、幡杆、山门、牌楼、前殿、正殿、凤尾殿、藏经阁、启圣殿。
钱晨从正殿远眺,七檩单檐庑殿顶,前接卷棚顶抱厦,后连悬山顶凤尾殿,脊梁中暗藏灵物,照定了钱晨。
一个老道士打着看相的幌子,翘着二郎腿睡在天后宫内的小花园里。
他眼睛似闭非闭,望着祠堂中的一汪明月,月中却有一个人的影子。
“他来这里干嘛?”老道士有些疑惑不解,随手掐了一个卦,沉思道:“这玄真教度了李家人,圆了此教玄君秘经入玄真的两百年大梦。玄真教气运就是一变啊!但这个新教主北来大沽口,又停在了这里,似有窥视京师之意……那皇帝在京中炼丹,所需的大药大半都要经过这里,莫不是他盯上了那些‘仙药’?”
“多事之秋啊!”
“天塌了有高个的顶着,天后宫的宝镜只要还在,就轮不到我崔不二操心这么多……睡觉睡觉!大晚上的扰人清梦!”
崔不二闭上眼睛之前,先眯着眼再看了一眼祠堂中的月亮,这一次宝镜灵光中的那个身影却突然消失不见。
他猛然瞪大了眼睛,朝着高处去看,却见天后宫外的望海楼上,出现了钱晨的身影,他站在三楼俯视整个三岔河口和天后宫。
“九河下稍大沽口,三道浮桥两道关!”
钱晨幽幽道:“南来北往飘零客,乘船不过天后宫!”
“千年以前,乃是北宋时分,黄河在濮阳决口重走故禹河道,经由大沽口夺海河支流卫河入海!很少有人知道,那一次的黄河改道,从古禹河道之中冲出了一件东西,陈抟真人命弟子在如今的三岔河口将那东西截下,就地修建了这座天后宫镇压,从此,大沽口便有了再邪不过天后宫的传说!”
他没有回头,从望海楼上凝视着三岔河口,南北运河交汇,多条水系环绕的奇景。
望海楼的倒影在水中摇曳,崔不二面色凝重,缓缓从楼梯口转了出来。
他嘬着牙花子,一副混不咎的样子,大大咧咧道:“那传说我也听过,好一面黄帝宝镜啊!相传那是黄帝赐予大禹治水所用,却因为黄河河妖截杀,大禹误将宝镜跌入黄河之中,后来河流改道,渐渐掩埋。直到北宋时分,一场大水,黄河决口,又流经古禹河道,才将那宝镜冲出。”
“陈传老祖能掐会算,算到了此节,便派遣弟子来三岔河口将宝镜打捞了上来,这直沽寨的百姓知道此事后,便跪求真人将宝镜留下,一通哭闹,才修建了这座天后宫供奉宝镜!大沽口也从此成了水路要枢,有宝镜镇压南来北往的水鬼河妖,保了一方平安啊!”
“教主是何等人物,不会连这大沽口百姓赖以生存的宝镜,都要图谋吧?”
崔不二吊儿郎当,沾染了大沽口江湖的三分痞气,笑着问钱晨。
“宝镜……”钱晨笑了笑:“那东西要真是宝镜,为何不供奉镜主,而起名为天后宫?天后者,鼎母救苦之应身也!”
崔不二叫道:“那我可就不知道了!这天后宫的宝镜高悬,任由是谁也动不了,经由三岔河口过得妖魔鬼怪,没一个能在它下面不显露真形的。教主要是动了它,那可就是大祸一场。这天底下,再没有比天后宫还适合它待的位置了!”
“上游的九河里有九条龙!黄河故道中亦有一只河妖等了一千余年,海外洋人运送仙药的船队,已经进入渤海。”
“北方关外的仙家被旧神驱赶着南下,南方的道士却要护送尸王进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