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余嘉鸿说。 “嗯。” “应澜姐、宋叔,你们好了没有?”小天第三次进来问。 “那我去再热一下。你们马上过来哦!”小天跑了回去。 一位兄弟生怕晚两步就少吃两口跑了进去,帮小天把一个铜盆给端了出来:“来了,来了,今天吃鱼吃到饱。” 他们这群在南洋吃惯了香米和白面的人,刚开始吃这种饭食,难以下咽,为了活着,都勉强自己吃。 原本叶应澜还揪着小天跟着修汽车,现在这小子偷偷去摸鱼捞虾,她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反正他不过是个编外的,年纪也还小,他抓回来的鱼,还不是给大家打打牙祭的? 叶应澜端起饭碗,舀了一勺子酸辣重口味的鱼汤到饭上,拌一拌,粗粝的口感就没那么明显了,扒拉两口饭,再夹一块鱼肉。 叶应澜吃了一口鱼,夸了小天两句,她的夸奖,小天还觉得不够,去问宋师傅:“宋叔,我听你的话,你觉得怎么样?” “小天,你应澜姐和吴叔想要你回去接班修理厂,我看你这么下去,回去可以接班云姨的食堂了。”一个修理工说。 小天一听挠头:“宋叔,要比您和应澜姐都强,我爸得笑死。我爸说只要我有应澜姐一半本事,他就知足了。那我还是每天用半天时间跟着学吧!” “怎么这么香啊?”一个声音传来。 叶应澜转头看去,是余嘉鸿两辈子的好友黄少呈带队进来。 在黄少呈一队里的,兴裕行的阿强说:“兄弟们,快去打饭,有鱼吃。” “我也刚出车回来,小天烧了酸辣鱼,你们过来一起吃。”叶应澜说。 黄少呈的队伍里也有叶应澜车行的人,自家有好吃的,哪能不给自己兄弟们出:“没事,一人一口也好。” 几个车行的司机跑出去,帮他杀鱼,黄少呈见状,他去打了一盘饭菜坐了过来。 “黄哥,还是你说得对,下关站有好吃的。”一个修理工跟黄少呈说。 叶应澜伸手摸他的脑袋,上辈子这小子也这样,刚开始他抓多少鱼,都会被过往的其他车队蹭一口,后来他开始护食,除了他们几个和余嘉鸿还有小溪,一个都不肯给。 也不能说小天小气,毕竟这是物资紧张的时候,谁又能大方得起来?好在这辈子她还有个种植园,明天拿点东西过来,哄哄这小家伙。 叶应澜站起来就跑,边跑边点名,叫了三辆车一起去救援。 叶应澜让第二辆车的司机去后座,黄少呈去开车,他打算开在最前面领路,叶应澜的车子已经往前了。 黄少呈发现叶应澜的车技不比他们这些已经在这条路上奔波了半年的人差。 “大小姐的车技是我们这里最好的。”跟车的修理工很骄傲。 山路曲折开了将近三个小时,灯光照射到了前面,一串绿油油的眼睛冒了出来,饶是胆大的叶应澜也汗毛竖起。 叶应澜有个不好的预感:“高哥,开枪,驱离这些狼。” 叶应澜已经摇下车窗,连开几枪,两头狼被打死,其他几头狼四散逃蹿。 叶应澜打了手电筒推开车门,后面的黄少呈也已经下来了。 而边上的几个兄弟已经呕了出来,刚刚吃进去的晚饭尽数呕了出来。 叶应澜见他穿着司机的军装,所以这个被吃的人,也是他们的同仁? 黄少呈翻上车,熟门熟路找到了雨蓬布,他把雨蓬布扔在地上,跳了下来,黄少呈抱着 他那个跪着哭的司机:“他叫什么名字?” 黄少呈用雨蓬布把尸体裹了起来,他对着尸体说:“耀祖,我们带你下山。” 她带人修车,另外一个司机说,这个宋耀祖跟他不是一个车队的,他们是后面一个车队的,经过这里的时候,发现他的车坏在山道上,而且他还没有电台可以联络,因为他跟宋耀祖都是来自于马来亚沙捞越,一起过来的,所以他们车队帮忙求援之后,就留下他帮忙。 “你一个人冲哪儿呢?冲过去,这么湿滑的路,边上是山崖,一起滚下去吗?”正在修车的叶应澜问。 “是……” 叶应澜站起来,上了车子,车子上挂了一个平安符,控制板边上贴着一张一对夫妻和三个孩子的全家福。 那个兄弟已经开不动车了,黄少呈把尸体放到了宋耀祖自己的车上,他走过来:“应澜,你下来,让我来开这辆车,带着耀祖下山。你开国祥的车。” 叶应澜下车,上了另外一辆卡车。 车子进入下关站,黄少呈把宋耀祖抱了下来,一路走,血还在滴落。 站点边上的山坡又多了一座坟茔,按照南洋华侨当地的习俗,墓碑上左边刻着宋耀祖祖先来处“永春,太平”,他乡日久成故乡,右边刻着他的出生地“沙捞越,古晋”,而今他埋骨在了云南大理。 形势没有最严峻只有更严峻,日军为了切断越南到广西的运输补给线,迫使中国国民政府投降。 滇缅公路的运量快速上升,好在司机们经过这么多时间的运输,已经渐渐适应了这条路,速度提了上来,运输量大,维修量大,站点内的工作时间也越来越长。 日本兵一个随身带着两百发子弹,而中国兵一个人一年才一百发子弹,他们多运一点,中国兵手里就能多分一颗子弹。 有了上辈子的经验,叶应澜知道这是因为阿公和爷爷参加了陈先生组织的南洋华侨回国慰劳视察团即将回国。 上辈子慰问团分成三批从铁路,公路和飞机进中国,爷爷和阿公为了早点看到自家孩子,是从仰光下船后,陆路进来,走了最长最苦的路,最后还是到了重庆才见到他们俩。 叶应澜两个种植园都在滇缅公路沿线,自家爷爷来,她要陪着一起看种植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