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场面上就不去管立场了，今天的主角就是这个软嫩嫩的大胖小子，老太太看着孩子喜欢得不行。 “应澜和嘉鸿聚少离多，也急不来。”老太太逗着小娃娃说。 黄家婆媳一起来参加宴席，正愁找不到机会讥讽余老太太，抓到这个机会，黄老太太说：“大少奶奶想要给余家添金孙，也要大少爷能回得来吧？我可是听说，余大少爷艺高人胆大，不顾英国的立场，替重庆政府运军火。” “嘉鸿也太大胆了，不过老太太也不用太担心，最多就是克拉克保不了你们家，兴泰把轮船卖了。”黄太太边说还边看蔡月娥，“余太太，反正你兄长不是把亨通银行的股份卖给了我们亲家和鲁老板。轮船公司也能卖的呀！昨天我们亲家说，他很有兴趣呢！” 被蔡月娥说猪头，再说余家这次闹出这么一件事，这是给英国人招惹了多大的麻烦？以后还怎么在海峡殖民地混？黄太太自然是不怕他们了，她反唇相讥：“这话该说你儿子吧？明明蠢得跟猪头一样，还以为做了什么了不得的英雄事。” 张家和鲁家一心要投亨通银行，终于以每股三十一的价格买下了亨通的股份，黄老太爷被张义松说得心头火热，也跟着投了，就开始坐等财源滚滚来。 主家见两家吵了起来，过来劝：“大少奶奶，我知道大少爷出了事，你心里着急。你也不能这么咒人家，说人家投进去要交学费，这样不厚道。” 还没等叶应澜跟主家问问清楚，就听黄太太说：“余大少奶奶，余嘉鸿要是死了，你守寡。余嘉鸿要是坐牢，你守活寡。有你哭的时候。你居然还有心思跟我说这些？” 黄太太脸吓得惨白，双腿打颤，瞬间一股子恶臭冒出。 蔡月娥走过来拉住儿媳妇：“应澜，人家都吓得尿裤子了。就算了！” “是……是……”黄太太已经说话不成句了。 蔡月娥浅笑盈盈：“哎呦，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应澜拔枪这事不是还上过报纸吗？上次发行公债的时候，跟重庆来的陈公子就拔枪对峙了。大家都说她巾帼不让须眉呢！” 看见老男人进来，黄老太太找到了依仗，颤颤巍巍到男人跟前，颤声说事。 “妈在逗娃娃，大家都在问应澜和嘉鸿什么时候给我们添金孙，大喜日子里，黄伯母偏要说我们嘉鸿回不来，还说兴泰轮船会卖掉。说他们家亲家张义松要买我们家的轮船公司……”蔡月娥绘声绘色说完，还问黄老太太，“黄伯母，你有什么要补充和纠正的吗？” 主家老太爷也说：“老兄，这事可真是你家孙少奶奶过了。再怎么样，大少奶奶也不能在这种场合拔枪……” 余老太爷跟主家老爷拱手：“余家是一条道走到黑，国在家wl在，比不得老兄你，能屈能伸，日后阳关道独木桥，各走各的吧！互相不用来往了。” 老太太跟在老男人身后往外，还不忘白一眼黄老太太。 大圣殿里挂着一个个祈福牌，老太太让叶应澜去请祈福牌，给余嘉鸿祈福。 小野菊子被打，山口夏子护着她，山口夏子暴露出对日本的忠心，小野菊子却是因为恨母国将她们这些可怜人送来南洋赚外汇，最后却嫌弃她们给母国丢人，而说出劝她弟弟不要去参军送死，也说出不想回日本，最后惨死街头。 小野菊子暴尸街头，是华人为她安葬的，华人选在了离开大圣宫不远的地方，希望大圣爷能保佑她，能满足她的愿望。 叶应澜把草给拔了，拿了抹布擦了小野菊子的墓碑，给她摆了祭品，烧了纸。 叶应澜让人将信送到轮船公司，让轮船公司的人带到海防港送给山口夏子。 叶应澜的信到了海防港,乔启明刚好去兴泰轮船看刚刚到港的车子，兴泰的人知道他时常去四姨太那里吃饭，就把这封信给了乔启明,让他带给山口夏子。华一起去永昌馆吃饭。 “老板娘在楼上。”小姑娘回他。 “好。” “乔先生带了星洲的信过来。”小姑娘把信交给中村。 山口夏子拿着信，犹豫要不要拆。 这批货现在涉及越南出口,缅甸进口，船公司隶属于海峡殖民地。所以法国越南殖民地、英国的海峡和缅甸殖民地的官员都到场了，日本也派了外交官在场，中国方面是西南运输处的主任到场。下午要在这些人的共同见证下卸货。 中村再次来问山口夏子，山口夏子仔细回忆，除了他们在余嘉鸿和叶应澜的房间安装了监听器那一晚听见余嘉鸿说兴泰轮船要为重庆政府运输这批军火之外，后来他们来餐馆里都是说要运输工业母机。 听到这样的指责山口夏子心头恼怒,她就负责餐馆里探听消息,至于这些消息的真假，难道不是应该他们去核实吗？ 中村沉着一张脸说：“拆开看。” 她连忙仔细看，开头是叶应澜听说了她在海防港专门给余嘉鸿做了他喜欢的菜，她非常感谢。 她拉拉杂杂用了一张纸写她给小野菊子把坟头草给拔了，拔着拔着就想起了鲁迅先生的一首诗《题三义塔》。 信里，叶应澜扯过来说过去，就像手帕交之间的闲聊，不需要主题，更多的是叙述心事，这些笔触又在字里行间让人感受到浓浓的悲伤。 再见小野菊子就是那一次了，小野菊子不愿意去神社祈福，而选择了大圣宫…… 山口夏子回神，作为情报人员，这些信件，别说是当场被中村见到了，就是私下收了也要上报，她没办法要回。 山口夏子愣了一下，说：“从信里看确实是这样。” 山口夏子摇头：“不能这样说吧？你们潜入兴泰轮船的仓库，看到他们把军火装箱，但是你们确认是这些军火装船了吗？” 叶应澜的信给打消了中村的疑虑，他说：“你下去招待乔启明和钟毓华，再从他们嘴里探听点消息。” 中村从那时起就开始做这个行当，收集河内的信息给日本国内，后来日本政府下令关停南洋的日本妓院。中村就成了专职情报人员。 山口夏子憋着一口气下了楼，进了厨房，厨子已经烧好了一道菜，让小姑娘端了出去，她看了一眼乔启明这一桌，还有一道烤菜年糕没有做，她拿了材料，去另外一个灶台做菜。 “啊？乔先生这都吃得出来？”山口夏子问，“我们这个厨子，以前就是做大厨的，他跟我学的宁波菜，没想到你们居然还是能吃出差别。” “是。”山口夏子笑着点头，“你们慢用，我再去做个虾潺豆腐汤。” “有，以前我先生也爱这一口，星洲的人很少吃，我就特地跟渔民说了，反正这些都是他们本来要扔掉的。” 她拿起碗要替乔启明打汤，乔启明连忙说：“我自己来。” “我也听说了。日本人非说嘉鸿的船上装了禁运物品。”乔启明抬头看钟毓华，“要真运军工物资，那也该是你一起去吧？” “是是是！”乔启明对山口夏子说，“你也不要太过于担心。再说，无论如何！最迟今天傍晚，货轮上的货卸完，开箱之后，就有消息了。” “一定会的。”乔启明说，“有了消息，我第一时间来通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