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轻轻地呼出一口气,想要大量进口药品不被抢夺,必须得要靠山,接下去的日子,通路都在云南,他得找地头蛇做靠山。 又过了三日,昆明城再送滇军出征,余嘉鸿和余嘉鹏也去送,何六的部队后是云南妇女战地服务团,姑娘们穿着军装唱着六十军军歌,往前去: 横穿过贵州、湖南,开赴抗敌的战场。 保卫蔡松坡留给我们的荣光。 不能等敌机轰炸我们的澜沧江……” 眼见中原落入日军之手,在大雨中,河南花园口溃堤,浩浩荡荡的黄河水奔腾而下,将中下游变成了水乡泽国。 到底死了多少人,受害的有多少耕田,这里的报纸只字不提。 余嘉鸿知道答案,却也张嘴不得,只能烂在心里。 就是在重庆,也分成了两派。 不仅仅是中山先生与南洋有着渊源,也是因为汪副总裁的太太是马来亚富商陈家的小姐。 他接见英国路透社记者,表示愿与日本谈判实现“和平”,谓:如日本提出议和条件,不妨害中国国家之生存,吾人可接受之,为讨论之基础,一切视日方所提出之条件而定。 “凡是说要投降的人,都该送他们去印度,看看印度人过得是什么日子。接连饥荒,英国人有当回事吗?那些富商也不过是英国人手底下,去咬同族的狗。”余嘉鹏激动地说,“其实我们不也是英国人的……” “知道了。” 滇越铁路已经三十多年了,沿途有车站就有小镇,到了越南地界,一个个小镇充满了浪漫的法式风情。 现在所谓的谋求和平,不过是将整个中国变成日本的殖民地。 火车到达海防港,广州和武汉沦陷了,香港那里的物资已经运不进去了,现在海防港已经成主力,兴泰轮船在海防港的公司规模早已不亚于香港公司,轮船忙碌地卸货,在送往火车站,或者直接通过中越公路去往桂林。 后来何六那里又来人添了两批物资,一批比一批量大,刚好趁着机会可以帮北边运东西进去。 他翻开英文报纸,赫然入眼的是,长沙大火。 国民政府做了一个决定,烧了长沙城。 他憎恨求和派,他也一直坚持抵抗到底,也为了抵抗到底而做准备,但是看到花园口决堤和长沙城被烧这样的消息。用这样的措施来抵抗?余嘉鸿无力地坐在沙发上,一坐就是一整夜。 兴泰商行是余嘉鸿和何六合作成立的贸易商行,余嘉鸿委派了管事来管理。 能多帮,就多帮一点吧!上辈子,陈先生后来也对重庆失望,带着人去了陕北,和陕北建立了联系。 他总是开解自己,最终日本会战败,无论是中国还是南洋都会迎来曙光,星洲也会独立建国,不再成为殖民地。 叶应澜看见余嘉鸿,奔跑下来,余嘉鸿放下手提行李箱,快步走过去,一把抱住他。 这一声,让叶应澜带着鼻音埋怨:“说好去两三个月,最后却走了大半年。” 他搭的是货轮,这个时候装卸工开始进轮船了,卸货了,一个个往他们这里看来。 “爷爷奶奶也来了?” “有吗?” “哪有?” “我怎么老了?叶应澜你……”余嘉鸿见她一双眼睛含情脉脉地看着她,他探头过去亲上了她的脸颊,“开车。”花园的大门早就打开了,她把车停下,两人一起下车。 “哥哥!” 虽然向好被叶家收养,宝如已经改叫叶应澜“姐姐”,叫余嘉鸿“姐夫”,向好只肯叫“哥哥”。 “你瘦了,还黑了好多。”余老太太和叶老太太一起过来,后头跟着蔡月娥。 反倒是蔡月娥安慰两位长辈:“国内在打仗,他又一直在忙,又不是去享福的,瘦点黑点也正常,孩子吗?吃点苦也应该的。” “嘉鹏?”余嘉鸿眨眨眼,“他被一个姑娘看上了。” 余嘉鸿搀着嫲嫲一起往里走:“那位小姐是何家的六小姐,从小习武,练得一手好枪法,英勇善战。听闻武汉会战……” “在说什么呢?”余老太爷问。 余老太爷问:“你说那个姑娘是不是跟你爷爷合作开种植园的何六小姐。” 余老太爷大笑:“你就别想得美了,你想这么一个花木兰,怎么可能看得上嘉鹏这么个别扭脾气的?” 叶老太爷应喝:“可不是吗?嘉鹏也是顶顶好的孩子。” 还是自家妈最懂他,余嘉鸿拉着叶应澜说:“走了,我们回房去。” 叶应澜笑着推了推他:“快去。” 余嘉鸿走出筹赈总会的时候,太阳西斜了。 其实两位也知道,黄河决堤时间太过于巧合,而后面文夕大火,火烧长沙城,三万多长沙人丧生火海,则是明明白白政府干的。 他们这些在海外的华侨最多能说两句,又不能起大作用。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