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眉眼含情：“嗯，酒会上肯定吃不下多少东西，等你晚上回来，吃香菇鸡汤？” 送她回亨通大楼，蔡皓年再次嘱咐她：“下午你找运通问问那部戏？” 蔡皓年坐上车的时候，要不是前面有司机，他想抽自己一巴掌。 叶老太爷戴着绅士帽，穿着一席深蓝色的丝缎长衫，手里拿着一根文明杖，缓缓走了出来，他身后跟着叶应章，还有槟城和星洲的两位总经理。 老太爷见孙女，没见孙女婿有点意外。 孙女嫁过去，有了大波折，嫁给了余家长房长孙，两人蜜里调油，就觉得孙女和孙女婿时时刻刻在一起才对。 听见这样的答案，叶老太爷松了一口气：“让他忙正事。” “应该的，老太爷，我们先上船。” 叶应澜见他脸色有些苍白问：“是飞机上吐了吗？” “回酒店休息一会儿就会好。” 几个人一起上船，到了船上，陆永兴汇报香港鸿安百货当前的情况，叶应澜在边上补充。 他微微叹了一口气，应章，孩子是不错，但是想想应澜在应章这个年纪，车行出问题，她一个姑娘家，都要求去车行帮忙。明明孙女要比这个孙子强这么多，就因为是个女儿家，就要把她嫁出去，成别人家的人。 感叹之后，又能怎么办？好在孙女婿和余家待孩子都极好，还让她有自己的生意，能发挥所长。 “这些日用品紧急调运的话，我们估计大约三个月到半年之后就可以缓解了，到时候香港就能自己生产自己供应了。”叶应澜说。 而且听孙女说她已经把在香港开车行的事也落实下去了，他笑：“你啊！” 星洲到香港，要是放在以前，靠着信件和电报汇报，倒也可以。但是国内全面战事起得突然，刚开始库存货还能顶上，很快货物卖空，国内的货还不能过来，去了星洲几份电报，叶老太爷也指示其他几家百货公司协调，跨山隔海的，电报几个字写不清楚，信件又时间长，加上组织，哪怕另外两家百货公司支援了，也是杯水车薪。 她边听边跟叶应章解释，叶应章也是个挺认真的孩子，带了一本本子记录要点。 最后，叶老太爷说：“你们俩家库存里去年和前年舍不得减值的布匹，服装也全部发过来，趁着机会卖了。” 三位总经理和叶应澜陪着老太爷一起去酒店餐厅用餐，鉴于晚上还有酒会，一起吃简餐。 叶老太爷停下了筷子：“这事，让我再好好想想。” 叶应澜陪着爷爷上楼，她想起一件事，说：“爷爷，我让乔老板帮忙把三姨和二妹想办法接出来。” “爷爷，长途飞行您也累了，您看四点左右，我和嘉鸿过来找您，一起去酒会现场？” 叶应澜陪着爷爷进房间，爷爷的房间是鸿安最好的一间房，不仅有阳台，还有一个大露台，爷孙俩坐在露台上喝茶，叶应澜跟爷爷说着这些天所见所想。 “爷爷，日本人狼子野心，南进是既定政策，百货大楼建造周期太长，这个时候大规模投资并不理智。”叶应澜站起来，走到栏杆那里，往后看就是密密麻麻的唐楼，她说，“还有，爷爷，您来看。” 叶老太爷手扶着栏杆看着如蝼蚁一样涌动的人群，当初兴建百货公司和酒店的时候，并没有想到有一天香港可以会取代上海，成为进出中国最大的口岸城市。 叶老太爷扑在栏杆上，像是在问自己，也像是在跟孙女说：“这么多的人，也代表了巨量需求，难道我们眼睁睁地看着需求拱手让人？” “什么思路？”叶老太爷侧头看孙女。 但是她不能跟余嘉鸿这么说，要不然余嘉鸿会问她，怎么知道香港沦陷的具体日子？她怎么解释？ 余嘉鸿给她了一个办法，当时她听得眼睛一亮，不知道这个办法爷爷会不会感兴趣？ 老太爷摇头，孩子有些异想天开了：“百货公司不是这样的，叶家的百货公 “嘉鸿说可以跟‘鸿安’走完全不同的两条路。”叶应澜跟爷爷说，“我们坐下说。” 叶老爷听得入迷，叶应澜总结：“爷爷，这样的话，我们把百货公司价格低的日用品，牙膏牙刷之类的全部放到这个大商店来，这样百货公司腾出空间卖高价格的产品，两家商店不会互相影响，鸿安百货还是鸿安百货，这个大型实惠商店，可以叫惠万家，就是量大便宜。甚至还能成为小商贩的批发商。” “嘉鸿过来了。”叶老太爷给孙女婿拿了一个茶杯，倒了茶，“应澜在跟我说大型实惠商店的说法，你再给我细细说。” 看着应澜发愁，余嘉鸿搜罗了自己两世的见闻，想到了超市概念。 两人在床上越聊越来劲，要不是按着她睡，她恐怕就一夜不眠了。 余嘉鸿跟老太爷聊完超市这个概念，又讲起了这些洋行的仓库，他今天又去看了两个仓库，位置也不错，他说：“明天早上我和爷爷一起过去看看？” 跟叶老太爷商量好，夫妻俩一起回了房间，换了衣服，打扮停当和叶家祖孙汇合。 余嘉鸿给他调整了一下领结：“没事的，要是等下爷爷那里忙，没空照顾你，你就找我和你大姐？我们谁有空，你就跟谁，有人带着会好的。” 鸿安歌舞厅的歌女在台上献唱。 蔡运亨和乔启明一起去打过球，两人各自回去接了太太，早早过来。 蔡运亨跟余嘉鸿说他下午跟着乔启明见了哪些人，余嘉鸿也跟他说了,叶老太爷已经决定在铜锣湾开一个大型平价产品商场。 余嘉鸿担心,这个速度太快了，蔡运亨能不能快速应对，毕竟自己能在香港的时间有限。 他问余嘉鸿什么时候有空，可以一起看看他要带过来的几个人。 余嘉鸿说完，见大表哥看着他背后，他仰头见大舅舅站在他身后，他站起来：“大舅舅来了？” 蔡皓年刚听了外甥的一番言论，现在想来居然觉得很有道理，红莲确实用最有效率的方式跟他相处，他坐下。 蔡皓年点头：“不错。” 余嘉鸿伸出手比划：“小舅妈是那个渔夫，她在大舅舅脖子里扣了一根绳子，让鱼鹰为她抓鱼，抓到的鱼归她，最后她放松了一下绳索，喂大舅舅吃几条鱼，大舅舅吃到了鱼，感觉到很开心。站在我们的角度，这叫驾驭，这叫奴役。没关系，只要大舅舅享受就好。所以驾驭人的高手，就是小舅妈这样的，明明你在驾驭下属，但是下属也很享受。其实你在大舅舅和小舅妈身上能学很多。多想想这些细节，会有所受益？” 叶老太爷跟一个商场朋友聊完，他走了过来：“皓年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