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弟到了这个时候,还在提醒他,要及时请律师。这也等于是明说了,秀英知道他不肯离婚了,是铁了心要跟他打官司。 “皓新,让我再想想。”蔡皓年说。 电话挂断的一刻,蔡皓年眼泪落下,他想电话那头弟弟肯定也在落泪。 他靠在沙发上,闭着眼睛,流着泪,手帕压在他脸上,轻柔的声音:“皓年,你别吓我了,好不好?” 红莲用手帕帮他擦着眼泪:“如果他们想刻意忽略,他们怎么会再回想你的种种好?你是被狐狸精迷惑的昏君,已经昏聩不及,他们现在唯一的想法就是要清君侧。他们现在站在大姐的角度指责你,才能显得他们有情有义。老爷,现在你要振作,要理智,要知道自己并非杀人放火,并非罪无可恕。你比天下绝大多数男人都有情有义。养大他们是有情有义,你和大姐鹣鲽情深,哪怕有了我,也从来不许我越过大姐,大少爷是银行的总经理,二少爷是电影公司的副总经理,手握大权,你尽力培养……” “你是一个有情有义的男人,我们都在你的庇护下过日子。人孰能无过?若是些微的过错都要无限放大,少了一点包容之心,日子还怎么过下去?”红莲看着他,伸手摸他的头发,“你为了我们操碎了心。” 他看向三十出头,越发妩媚娇艳的红莲,说:“上楼吧!” 他把门关上,拿出了那份首饰清单,就这份清单,已经告诉他,自己罪无可恕,他把清单放好。 原来这些年,看似他和秀英和儿孙住在同一屋檐下,但是在红莲的寸步不离,在自己的刻意忽略下,自己和秀英、儿孙实际上早就被隔开了。 两人洗漱后,蔡皓年被他的红莲依偎着,红莲的手放在他的胸口,轻轻抚着他的胸:“皓年。” 她仰头看着他:“也许我说的话,会让你不舒服,但是为了咱们一大家子,现在这个境况,我们还是要有个对策。” “我知道小姑太太和二老爷都担心我这个狐狸精要你的财产。实际上如果大少爷和二少爷有真本事,像五姑爷那样,能够执掌一个大家族的产业,我倒是觉得你现在交出大权,能过清闲日子,那是求之不得。毕竟为了我们,你已经忙了大半辈子了。只是他们俩……你也是知道的。若是把财产交给他们,只怕是……”她一双眼里充满了仰慕和心疼,“美人叹迟暮,不许英雄见白头。你这个年纪,哪里经得起再次力挽狂澜?” 他轻叹:“若是运亨和运通能力够……” 蔡皓年自己的手也搭肚子上,这个站着凸出,躺下有皱的肚子,她是怎么揉得如此柔情蜜意的? 蔡皓年被这只以前能抚平他一切烦恼的小手,弄得更加烦闷了,他的心头闷气无法纾解,长叹一声:“不给怎么办?要是不给,秀英不用说了,运亨和运通都可能不认我,就连小五和皓新也……” 她枕在他胸口:“皓年,这只是暂时的。等到他们撞了南墙,你到时候伸手帮他们,他们会知道你的好。” “二老爷给你来电话,也是劝你答应大姐的条件,把公司的股份大部分转到大少爷二少爷名下吧?”红莲问他。 红莲看他的表情就知道自己猜中了,说:“这个时候你一定要坚持住。” “那么我问你,如果他们不仅要七成财产,而且还要你退出公司,让大少爷和二少爷掌控公司。你觉得公司能被他们折腾多久?到时候亨通都没了,那就不仅仅是丢人了,而是你一生心血全都没了。然后呢?一大家子喝西北风吗?”红莲问他。 “我现在很烦,你说这些又有什么用?”蔡皓年推开她转过身,他真的被压得难受了。 面对这么义正言辞的话,蔡皓年实在太想知道后续了,他翻身过来问:“那你说怎么办?” “离婚?”蔡皓年看着她,“她是蔡家大太太,是给我父母端汤倒水伺候他们终老的蔡家长媳,是和我一起抚育了弟妹,是弟妹心中尊敬的长嫂,也是给我生儿育女的正室原配,你说让她跟我离婚?我活着怎么见弟弟妹妹,我死了怎么见爹娘?” 蔡皓年看着她,她没有给他分析另外一个方向,运亨和运通都能独挡一面,如果这个时候他为了钱跟秀英争到头破血流,哪怕秀英只拿了三成。现在外甥和运亨在一起做事,这个生意能让运亨积累大量的人脉,很快就能风生水起, 他们俩都起来了,他这个为了一个姨太太,辜负了他们母亲,忽视了他们这么多年,甚至为了财产跟他们翻脸对薄公堂的父亲,还是父亲吗?他们会稀罕他的这点钱财吗? “我当年失败,秀英卖了全部嫁妆支持我,可能对现在的身家来说,这点嫁妆不算什么?但是那时确实是我东山再起的本钱,而且她还去星洲借来了资金,我才有今天。这一点,皓新清清楚楚,真打起官司,她要得肯定不少。”蔡皓年说道。 听着红莲说了一大堆之后,蔡皓年问:“他的意思,离婚要给多少?” “当年的救命钱,这一笔只要陪这么点?”蔡皓年问她。 蔡皓年眯着眼睛看她:“给个大致,我能保住多少?” 把他的运亨和运通比做盛家那个败家子,蔡皓年终于忍不住了:“在你眼里,运亨和运通就是那种败家子?” 蔡皓年心里也已经有数,他淡淡地说:“睡吧!我昨天一夜没睡,累了。” 早上老男人被那个搅家精给拉了出去,她告诉自己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一定要想办法把局面扭转过来 听他这么说,她就放心了,但是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如果真的什么都不给,那老男人自己心里都过不去,给是要给的,反正从现在知道的消息来看,给得比自己想象的要少得多。 跟他弟弟妹妹断了确实有点可惜,不过自己用了这么多年,始终讨好不了蔡皓新和蔡月娥,断了也就断了吧! 年纪大了,哪怕前一夜没睡,到了时间蔡皓年也就醒了,他伸手拿起床头柜上的表看了一眼,如往常一样,六点出头。 今天这条手臂箍得他难受,他轻轻拉开了她的手臂,下床去洗漱。 “我得想想你昨天说的话,你再睡会儿?” 蔡皓年抽了毛巾洗脸,他点头:“确实,她一直都心疼她大嫂。” 蔡皓年洗了脸,放下毛巾问她:“我把大部分财产给运亨和运通,你就真没意见?” “嗯。”蔡皓年应了一声走出卫生间。 这种仰慕他体会了十几年,从没厌倦,现在他从她的眼睛里似乎感觉到自己就是一只闪着金光的哈蟆,除了钱,她还能图他什么? 往常他是看不够,现在他怨自己眼瞎, 他们说她在公司里一手遮天,以前自己不信,总觉得都是他们在胡扯在诬陷她,她不过是自己的助理,替自己做一些打下手的活,怎么一手遮天?当他蔡皓年是死的吗?现在看起来自己死是没死,瞎是真瞎,而且不仅是真瞎,还是心瞎。 他们从西边下来,蔡家大太太和大少奶奶从东边下来,跟他们碰上,大少奶奶先叫一声:“爸、红姨,早。” 他们下楼,管家过来 “我早就说了,您别早起了,我去做也一样的。玉玲和金焕就知道出花样。”大少奶奶嘀咕。 婆媳俩说着往后厨去。 大少奶奶说不管是真不管,但是管家又不能不管,昨天早上没准备好,那是以前都是大少奶奶安排的,事后管家立马训了后厨的几个佣人,大少奶奶不吩咐了,那就请示二姨太,服侍好东家是他们职责。 “老爷、二太太,现在吃早饭吗?”佣人过来问。 听见这话,佣人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