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萱还小，从小没有离开过我们身边，让嘉莉跟她一起去美国，姐妹俩作伴，我们夫妻俩也能放心些。”大太太说。 大太太听了叶应澜的建议选定了布料：“好孩子就是好孩子，那些喜欢偏听偏信，人云亦云的，她们不想要，我还舍不得把女儿嫁过去。” 大嫂是在说自己，却也说的是实话，二太太不舒服，也不多说什么。 老太太遇见婆媳俩也是开心：“我们嘉鸿说，世道变了，他们这些留洋的男子不喜欢女子太过于拘束，他就喜欢应澜穿洋装，就带着妹妹们出来，选几件洋装。” 黄老太太暗忖，果然是为了讨好自己儿子。 嘉莉陪在嫲嫲身边，这时售货员拿了袋子给余嘉鸿，余嘉鸿接过，递给嘉莉，嘉莉犹犹豫豫地接过袋子。 怎么两家还没结亲，黄老太太就把嘉莉当成孙媳妇，连余家女孩子穿衣打扮都管了？ 老头子也说了，也不是嘉莉非要嫁黄家，要是黄越西不行，那还可以挑别的人家，或者先去美国，慢慢选，嘉莉过年才十六，还能等上一两年。 余老太太的敷衍，在黄家婆媳听来，却是对她们话的赞同。 得好好跟老太太说说，黄老太太把眼光投在了衣架上出样的一件无袖连衣裙。她走过去指着那件连衣裙说：“现在哦！这种裙子都能进百货公司了？这不是花街的女人穿的吗？” 她开心地问：“大姐姐，好看吗？” 余嘉鸿仔细看堂妹，点头：“好看，等下再去买一顶帽子，就更加淑女了。” 可她见到这条裙子在自己孙女身上，要是认了岂不是说自家孙女穿的是花街女子穿的衣服了？ “这件裙子就是要富贵人家的大小姐才穿得出味道。这是法国设计师让保罗先生的作品。欧洲上流社会的女士都追捧的一个系列。”楼面的一个管事来说，“小姐穿在身上十足的贵气。” 嘉柔不是嘉莉，嘉柔是二房的姑娘，可轮不到她们这么说。黄家到好，八字刚刚写了一撇，就管起他们家姑娘来？要是真把嘉莉嫁过去，他们家的宝贝姑娘还不知道被怎么磋磨呢？阿弥陀佛！菩萨保佑！幸亏嘉鸿那天反对，没有立马答应她们。 黄老太太这才发现自己说错话了。 嘉莉过来抱住老太太的胳膊：“我要嫲嫲给我挑。” 老太太就这么被孙女们给拉走了。 “娘惹装有什么不好？我去美国，也是个娘惹。”二太太看叶应澜，“你这个身材穿娘惹装才叫好看呢！” “还要扯料子？我那里有现成的料子，等下回去给你量了尺寸，叫人做好了给你送去。做了，你可不能不穿哦！”二太太说道。 黄家婆媳听见她们说什么去美国，有些意外，黄太太问：“二太太要去美国？” 她就含含糊糊不说清楚，家里到底哪几个姑娘去美国。 “嘉莉也在考虑中。”大太太说，“嘉萱从小跟着嘉莉，姐姐不去，她一个人去，还不肯呢！所以我和她爸想着，是不是两个孩子一起去？” “还小，还是个孩子，有件好衣衫就开心，有块蛋糕就贪吃。让她多念点书，多识点字，多明白些道理。”大太太笑：“你们忙，我们也再看看。”余家姑娘叽叽喳喳商量要买什么样的。毕竟两件露胳膊的裙子都买了，还有什么不能买的？ “最近美国电影里开始有女士穿裤子了。”余嘉鸿问余嘉莉，“想过没有，以前男人也穿裙子，为什么男人很少穿裙子了？” “因为方便。”余嘉鸿问她，“所以你为什么要拒绝这种方便呢？” 叶应澜说：“确实方便，我在车行，常常进车间，穿裤子方便。之前就是穿小袄加裤子，但是那个又不太正式，从车间出来要换，很麻烦。这个看上去挺正式。” 当叶应澜走出来，那个上辈子穿着工装裤开车修车的叶应澜和眼前的她重叠起来，他说：“好看。” “我也觉得好看。”嘉莉说。 嘉莉回头看妈妈。 大太太说：“喜欢就买。” 一家人买好了东西，上了车，叶应澜开车。 余嘉鸿回头看妹妹：“姐姐不去，你也去？” 嘉莉轻轻叹了一口气，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余嘉鹏把车开到停车位，她开车到主楼的风雨廊下。 “等你停车了一起下。”余嘉鸿说道。 她推门下车，余嘉鸿下车后，去敲余嘉鹏车子的窗玻璃。 “发什么愣呢？”余嘉鸿问他。 余嘉鹏要转身回去，余嘉鸿想起一件事：“嘉鹏。” “是。”余嘉鹏答。 余嘉鹏看着堂兄和……堂嫂，他点头：“好，我去拿照相机。” “嗯。”余嘉鹏过身，往西楼走。 他去的时候，秀玉正在给客人倒茶，见那个客人想要对秀玉动手动脚，他刚刚加快了脚步，他们车行的一个年轻伙计就把那个客人的手给扣住了。 那个客人很生气，说要找他们经理。 小杰比秀玉先看到他，小杰奔过来叫他：“嘉鹏少爷。” 明明几天没见，她脸上笑容也多了，整个人看上去比以前更加漂亮了。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好像已经没有了最初那种悸动的感觉。 她端了糕点过来，和他一起坐在他们店里的角落，说着感激他全家的话。 她笑着摇头：“不用了，大小姐跟我聊过，她说除非把姑娘养在家里，否则出来做事总归会碰到形形色色的人，碰到了坚持自己的本心就好。车行里的同仁对我都很好，安顺和吴叔他们都会帮我的。不会有事的。” 但是在见到她之后，看着她脸上的笑容，吃着她亲手做的糕点，听说她在车行过得很好，明明人还是那个人，糕点一样香甜，他却不想说那些话了，他看着她这个样子，觉得很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