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等秦绛合踏出第二步,左登云已神情大震,表情从不可置信到释怀明了,又到不可置信.
总之,左登云明白此刻的秦绛合绝不可敌。
没有丝毫犹豫,他立即手掐指诀,一根婉若游龙的黄绳从领后飞出,蜿蜒着直上云霄。
神仙索!
此乃左登云的看家本领,当下还会这门手艺的,全炎黄都找不出三人,而左登云早已运用自如,就像秦绛合之前所说,只要愿意,日行千里夜行八百绝非痴人说梦,正是凭此手段,六十年来战胜了无数强者,即使不敌,也能全身而退。秦绛合慢悠悠踏出了第二步,正握住神仙索的左登云身边出现了更多冰片与火,它们轻快跃动,相互交织着。
冰在燃烧。
火在结晶。
时间似乎在快速凝滞。
“杀了他们。”
左登云几乎是一字一字咬出,每个音节都那么的艰难。
他不可置信的是,秦绛合竟然传承了水火炼度!
不止度人,也度己。
左登云见多识广,领教过太多玄妙功法,有些高人能做到内景外扩影响一方天地风水不是没见过,但秦绛合所施展的有根本区别。
以自身强大的内景力量结合灵山秀水,将目标精神从灵台拽到绝对领域中。
简单说,这是个向死无生的术法。
要么施法者死,要么与目标一起死,绝无第三种可能。
左登云想再继续顺着神仙索逃遁的身体陡然静止,有一股无法抗拒的玄妙之力在轻轻带着他的神识离开灵台,缓缓飘向刚刚踏出第三步的秦绛合。
而秦绛合纵横沟壑的苍老脸庞却开始枯木逢春,皱纹抹平,银发复黑,佝偻的身体愈发挺直。
种种所影响的,唯有大重九的两仪二人。
待左登云发号施令同时,一柄阴险的寒光如同一抹讥讽的笑意般,带着呼啸凛风砸在一名青龙少阳的脑壳,瞬间白的红的飞溅满地。
几乎同一时间,有道艳丽红绫飞起,瞬间与那虎虎生风的寒光绞在一处,发出极其刺耳的金属撞击声,还伴随着恨到骨子里的厉喝。
“姜十虎!你!”
永远吊儿郎当模样的姜十虎轮转着骨朵,一脸无所屌谓的表情,“我爷爷不了解我,你们更不了解我,的确,我对大重九的很多规矩很有意见,很他妈有意见,尤其是不允许擅动私刑这一点,但不代表我对秦老有意见,而且我要是没记错的话,大前年你跟童乙说了我与人对决时拉裤兜的事了吧?大重九谁不知道我想娶她当婆娘?你他妈的在背后嚼舌根?”
对方虽带着面具,可语气上能清晰听出什么叫气急败坏,乃至于能猜到面具后的表情。
“你竟然小心眼到这种地步!那不是话赶话?而且你是失心疯了么!原本这事别人都不知道,现在你一说不都漏了?况且你已经杀了秦绛合一系的人,现在你却要反水!?”
面具人被迫和姜十虎进行着最惊心动魄的斗法。
那红绫每一次展开中都能露出截然不同的咒纹,每当面具人祭出兴致怪异只有巴掌大的小符,红绫都能变换出难以想象的形态,只要被剐蹭到,连皮带骨都要交代,即使没被刮到,金铁之气也割裂得姜十虎肌肤刺痛。
叮叮当当——
待那红绫以排山倒海之势即将把姜十虎包裹其中时,然而并未成功,红绫出现致命翻转。
四盘逆撄!
“呵,我爷爷在白马山没能杀出重围,亏了那狗日的桃结界,秦老事多没查出,我可闲的很,借着好机会我不得把以前的旧账好好算算?我兄弟说过,报仇不止要哐哐削屁股蛋子,还要啪啪扇大脸蛋子。”
面具人不知这位新晋白虎老阳的东北俏皮话跟谁学的,他也没工夫去猜。
矮崖前爆发了更加血腥的混战,无论有伤没伤的,只要还喘着气全部参战,都明白大重九与自己的命运,就看这场胜负。
神仙索的尾端,左登云身体愈发僵直,但手指却异常灵敏,他连续掐动指诀,速度快的让人眼缭乱。
这并不是他得了羊癫疯开始抽搐,此刻他神识所处的地方,天地倾覆水火搅动,秦绛合犹如白日飞升的仙人,一步步靠近。
随着左登云的指诀,神识尽可能的在秦绛合内景中脱离,最不济也要跟秦绛合拉开距离,但效果甚微。
秦绛合如白玉的双手抚出一条条光纹,璀璨光华。
直到近前,秦绛合轻飘飘的举起手掌,盖向左登云的头顶,表情仿佛有着刹那的叹息。
仙人抚顶!
左登云掐指诀的动作也刹那僵硬,神识.也可以称之为灵魂的东西被扯出灵台大半,再无抵抗之力。
非是差距太大,实在是没料到秦绛合这种存在会以命换命。
“秦老,您的心也够狠的,重孙都没抱到就甘愿舍了命?”
声音三分调侃,七分玩味。
而听到这个声音,秦绛合最后一步好似踏进深渊,枯木逢春的体态以极快速度衰老,就像是风化无数年的枯木。
一切回归原点。
秦绛合艰难转头,看向混战中不起眼的男人,兜里下露出几缕枯白头发,也渐渐露出真容。
在生命的最后一刻,秦绛合没有不舍与眷恋,只有释怀与无奈。
“莫闻山啊莫闻山,你说你当年怎么就捅咕出这么个孽障出来.”
秦绛合,死。
元鼎派,亡。
大重九两根柱石之一,在内斗中走完了最后的路。
高首等人发现秦绛合带着笑意向一旁栽倒后,都发了疯般冲来,可除了秦绛合,没有一人知晓枯发男子的身份。
也许冥冥注定般。
远在中原,骑着毛驴的莫闻山冷不丁连打好几个喷嚏。
“谁他娘的叨叨老子”
牵驴的赵三元回头瞧了瞧,没好气道:“谁能叨叨您老啊?估计还认识的老家伙们早就嗝屁了。”
莫闻山想了想,释然一笑。
“也是。”
(本章完)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