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内，除却傅钦原翻动合同的窸窣声，只有段林白喝水的细碎声响。 “段叔，这个项目对你来说挺重要的吧。” 他现在已经是养老式工作模式，大部分时候都是退居二线的。 如果是许尧就算了，他还是比较直爽的，傅家人…… “叔……” 他这小表情，简直和傅沉算计人的时候一般无二。 “叔，其实搞技术开发挺烧钱的，你们公司这几年真的投入了很多……”搞技术开发，不可能是稳赚不赔的，你资助技术团队，有可能十几年都没法回本，这个和搞实业完全不同。 “您也说了，那个人是很关键的一环，好不容易有这么个机会，您不会真的打算白白放弃吧？” 段林白安静听着他说着，打开一侧隐藏的小冰箱，夹了点冰块丢入玻璃杯，倒了点水进去，“你到底想说什么？” 段林白神色没变，只是安静坐着自己的事，说了两个字，“条件。” “呵——”段林白轻哂，“傅钦原，你比你爹还黑，我们公司搞了这么久，刚有点起色，你想入股？” “你少忽悠我，门在那里。”段林白指了指办公室的门，意思你可以滚了。 “双赢？你小子分明是来空手套白狼的！”段林白冷冷一笑。 居然把主意打到他头上来了。 “你怎么知道他就不会答应。”段林白挑眉。 约莫一分钟后，段一言叩门而入。 “爸，我觉得这事儿比较悬，那个陈妄最感兴趣的是人机大战，对我们开出的条件，并不感冒，而且他很聪明，滴水不进那种。”段一言抿了抿唇，“爸，我们需不需要调整一下策略。” 这种时候最不能往后退，可是不退，又怕这单生意真的黄了。 段林白余光一瞥，撩了他一眼，“你怎么能保证能拿下他？” 傅钦原这话说得极有道理。 “不过段叔，这个合同可能还需要重新调整一份，可能会让你损失点利益，你这里面坑实在多。” 傅钦原笑道，“谢谢段叔。”他说完看向段一言，“人在哪里？” …… 总觉得这件事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他们挺有诚意的，给你的钱都够在京城买套房了，你也能和向往的那个人工智能来场比赛，有什么不好？” “你再好好考虑。” 这完全是他的个人感觉，总觉得这件事透着一丝不寻常。 “我觉得有坑。” 教练抿了抿嘴，这孩子是不是有被害妄想症？ 平素见面都是私底下，傅钦原穿着也休闲，上午碰面还是家居服，此时已是一身正装，精英人士的模样。 “一言，你先出去吧，我和他们聊。”傅钦原手中拿着合同，坐到了陈妄身侧，看向他的教练，“叔叔，您也坐。” 教练一脸懵，现在这是个什么情况？ 陈妄看向傅钦原，“您过来是……” “想。”陈妄并不掩饰。 他依次翻着，将里面的许多内容都圈了出来。 教练对此也是一窍不通，只是粗略看了合同，觉得他们赚大发了。 陈妄眯着眼，认真听着。 心底只有一个想法：无商不奸！ 他在围棋上能赢他，算不得什么，更没什么可炫耀的。傅钦原与他说完，“这些地方你都能和他谈，如果他愿意妥协，基本就没问题了。” 两人虽然没有正面交锋过，他却不傻，傅钦原对自己存有敌意。 “谢谢。”陈妄接过合同。 傅钦原这招以退为进，玩得非常漂亮。 加上他本身的确对人机大战很期待，所以整个事情，有很大的可谈空间。 其实之前两人私下交锋，结实傅钦原落了下风，他这种天之骄子，怕是极少栽跟头，却在他身上连栽两次，没想到半点不记仇，居然还愿意帮他…… “自己能去谈？还是我陪你？”傅钦原见鱼儿上了个钩，神色未变，嘴角却微不可查的缓缓勾起。 “我也是来谈工作的，谈完就没事了。” “可以。”傅钦原也不客气。 傅钦原坐在休息室，喝了口早已凉透的茶水，嘴角笑容逐渐扩大。 “哥，您和他早就认识？” “您这招玩得真高明。”段一言初入商场，许多时候还是按规章办事，或者是按照学校书本习得的东西行事，定然是规行矩步，没有傅钦原懂得顺势而为。 “给了陈妄甜头，合同里的漏洞你肯定没给他标注完全。” “一方面，你标注一些对他不利的条款，是让他放松警惕，觉得我爸妥协，他已经占了便宜，可以保证大概率签约，另一方面，不能全部标注出来，是因为你不能让我爸亏了。” “你需要最后的合同双方都能满意。毕竟……” 傅钦原轻笑，没否认。 “今天这堂课，算哥哥免费送你的。”傅钦原笑道，“你要知道，在商场上，需要信任别人才能成事，但即便是最亲的人，你也得小心提防……” 不过陈妄也不算亏，段氏出钱打造他，就段林白的包装功力，这小子肯定要大火的，算起来也不算坑了他。 这坑挖得太深，此时两人估计都觉得自己赚大发了，殊不知人家已经神不知鬼不觉的完成了双杀。 奸诈狡猾，无一例外！